济上,还是在事业上,我都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我完全没想到你会告诉我,你喜欢我。”
——“其实,我也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喜欢你。”
等电梯在一楼停下,她拨通了盛夏执行董事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两声以后,那边传来新助理的声音: “您好,夏承司办公室。”
“请、请问夏先生在吗?”
“他现在正在开会,请问您是哪一位?我可以帮你转达留言……啊,稍等,他回来了。夏先生,您的电话。”
裴诗尚未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电话那一头已传来男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喂。”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他们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她闭上了眼,紧抿着嘴,没有说一个字。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喂。”她还是没回话,但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他一向忙碌,而且对恶作剧的人向来缺乏好奇心,一般情况下不会在这种电话上浪费时间。可是,这一回他却迟迟没有挂断,只是又问了一句:“喂。你是?”
她最终还是挂断了电话。
顿时觉得身体有千斤重,她颓然地靠在电梯门前。几分钟过后,电梯门再次打开,韩悦悦从里面走出来,刚好接听了一个电话:“没有啊,我没打电话给你。但我正想打呢,因为我想你了嘛。你忙完啦?”她看了一眼身侧的裴诗,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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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下午,裴诗把最后一团只填了一排音符的五线谱揉成团,丢在垃圾桶里。下面一叠厚厚的空白五线谱像一块压在肩上的搬砖,哪怕只是摆在桌子上,都令她喘不过气、抬不起头。从苏疏那离开后回来后,她没有一天能在凌晨三点前入睡。神智一直有些混乱,识谱的时候,甚至会把重音符号和上弓标记弄混淆。以前,她识谱度之快,就像一个文人对着书本一目十行,但现在她却像个文盲一样,看一个音符都要半天才能把它唱出来。至于动手去拉小提琴,那几乎已经变成无法达到的事。她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一直都是拉空弦和练音阶十分钟,完成以后才会去洗漱。她保持着这些习惯二十年,风雨无阻,除了手残掉的时期,其余时间哪怕是到朋友家寄宿、新年夜、搬新家、生病、旅游、顶着时差的疲惫,也不曾中断,这几天却统统破例了。
春季的阴天是含糊而压抑的。天空像是由灰色棉絮堆积而成,把远处城市的精致高楼也笼罩成了同样的颜色。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周六的早上还是下午,只觉得窗外的视野就像是这个时代的灰烬,或是一张饱和度被调到最低的画。Tina一早又消息来通知她去参加Jamie的生日聚会,她完全提不起劲儿出门,但想到Tina曾经说过,Jamie的父亲是音乐会策划人。现在她失去了与苏疏合作的机会,又和夏承司闹掰了,如果不再另寻机会,恐怕又得向森川光求助——这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所以,既然有机会与音乐人士打交道,这个聚会还是参加比较好。
晚上,她换了一套黑色短裙,准备好礼物,乘了一辆出租车抵达Tina给她的地址。
很久没有到夜场了,kTV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走路都有些不稳。知道Jamie订了最大的一个包间,裴诗在心里就在猜测,大概这个夜晚会跟白天的乌云一样充满英伦风。果然,刚推开门看见里面的场景,她就是知道英国留学圈这帮公子哥儿们品味永远不变,总喜欢这种的场所:kTV里没有一个人点歌,取而代之的音乐,是立体音响中震耳欲聋的pitbu11。中央旋转屏幕上不断放着豹女、猫女、墨镜黑人摇滚歌手的幻灯片。黑色大理石桌上反射着荧屏上的光。房间大得像个小型广场一样,哪怕客人数量众多也无法填满一个角落。几个男人拿着细长的球杆打斯诺克。桌上银盆里装满冰块和载了酒精的注射器。除此之外,还有水果盘、点心盘、杯子数以百计的龙舌兰、高高堆成山的香槟。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在里面走来走去。
裴诗在这里看到很多老同学和注入新血液的美女帅哥。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穿着白色皮草披肩,深黑齐刘海下的妆浓得看不出肤色。从裴诗进来开始,她就一直在补妆化妆,对正在打斯诺克的男人睁大眼抛媚眼。她身边的Tina原本也算浓妆艳抹了,但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清纯淡妆。而裴诗跟她们比起来,更是……看见裴诗进来,Tina勾勾手让她再自己旁边坐下,果然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妈呀,美人啊,你居然不化妆就来了。”
“……化了。”
“哎,看来你也是个回国以后被现实刺激的孩子,越来越素了。是不是现国内美女可多了?而且你都不知道她们是富二代、外围女还是小三儿,你看看现在这些小妖精,一进来就老对高质量的男人放电,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品男人带进来的。”说完以后,Tina用眼角扫了一下旁边不断补妆的皮草女,狠狠翻了个白眼。
裴诗被她的模样逗笑了。真是不管过多久,这帮人看的东西都是那么肤浅却又实在得残酷。Tina勾住裴诗的胳膊,假睫毛像扇子一样抖动:“嘿,你还单着吗?”
裴诗点点头。Tina竟比自己恋爱还幸福地拍了一下手:“太好了,你这种美女居然还没找对象……我帮你看看。唉,可惜大部分都有主了。” 她往四周扫了一圈,笑盈盈地说:“不过,今天的男人质量都还不错吧。”
男人都喜欢美女,富人更是美女环绕。但与大腹便便的煤老板相比,这个圈里的男人确实都注重仪表,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外加年轻多金,家境富裕,还受过资本主义高等教育的熏陶,所以个个拿出去都是会被无数女人追捧的类型。可惜的是,别说单身汉绝对是因为没玩够,这里很多有主的男人都喜欢为各种名花松土。裴诗摆摆手,客气地说:“不用费心了,我不急的。”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寿星。他虽然外表一般,但性格很老实,他爸爸是搞音乐的,爷爷是传秋氏的地区总裁。”她指了指正在对裴诗微笑摆手的男人。只是坐着,裴诗都能看出他比自己矮,特别瘦,脸上还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痘印,但戴着眼镜呆呆笑着的样子却特别可爱。
“看上去人很好,可以交个朋友。”
裴诗正想回他一个笑容,Tina却突然拉住她的手:“慢着,我才想起,这里还有个男人是单着的。不过很难搞定,我在英国这么多年没搞定他,旁边这个才来的小贱人进来对他一直放电,他也没理。你要不要试试看?”
“不用了……”
“你一点也不好奇是谁吗?”Tina不满地拔高了声音,贴满水钻的指甲朝斯诺克台的方向指了一下,“那个,你认出来是谁了吗!”
进来的时候,裴诗就留意到那边有个特别醒目的男人,但她没注意,这下一眼看过去,她彻底傻眼了:夏承司高高长长的身躯在镜子般的地面上走动,手里的球杆也跟着他的动作来回移动。
“要不要试试?”好像看了一眼夏承司,Tina就来了劲儿,她抓住裴诗的手想把她拽起来,“走,我们去和他打球。”
“不,不,我不去。”裴诗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了。
“为什么?你知道么,他前段时间向一个小提琴家求过婚,只不过被拒绝了。既然如此,说不定他会对你有兴趣呢。”
夏承司每一个步伐都让裴诗胆战心惊,她生怕他会看到自己了,脑中一阵嗡鸣,索性说道:“他有女朋友。”
Tina倒抽一口气,立即按住嘴唇,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看见她缓缓坐下来,裴诗想这下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她从包里拿出礼物,准备送给寿星就迅撤离这里,没想到下一刻,Tina竟大声喊道:“夏承司!”
夏承司回过头来,原本只是想看看谁叫自己,但目光在裴诗身上停了零点几秒,就拿着球杆径直朝她们走来。旁边那个皮草女恨不得把腰扭成麻花。Tina也为他的举动受宠若惊:“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对。”夏承司答着Tina的话,玻璃般明澈的眼睛却望着裴诗,“谁告诉你的?”
Tina直接跳过他的问题,急切地说:“哇,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告诉我们。害我到处给你物色对象。是上次在里兹卡尔顿找你要电话的那个大波妹?”
“不是。”
“也是,那些大小姐肯定都受不了你的脾气。你这种事业男,找的肯定是个居家贤惠温柔的乖老婆吧?”
“差不多吧。”
“哇,真的被我猜中了?那到底是谁?”
“Tina,你太八卦了。”
“我就是八卦嘛,快快告诉我!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茶不思饭不想到知道为止!”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认识。”
从夏承司回答那个“对”以后,裴诗原本消沉的心情已经彻彻底底跌到了谷底。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不愿再听。她沉默很久,突然问了几年来最冲动的一个问题:“你跟韩悦悦在一起了?”
“对。”夏承司答得毫不含糊。
“韩悦悦是谁?韩悦悦是谁?有照片吗?”显然Tina对古典音乐一无所知。
夏承司盯着裴诗,像是狼虎禁盯着自己的猎物,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你们挺配的。你们先聊,我去送寿星礼物。”裴诗提着包,在Jamie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