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乐章II

又继续追问，“肯定是送给模特或者选美冠军吧？”

    那是他爸爸喜欢类型。夏承司以前约会对象似乎都是名媛。裴诗心中这么想，嘴上还是照常回答：“不知道。”

    熟练地上面签上夏承司潦草签名，她把表单递给递员。但还没接过花，她就看见夏承司车停了大楼门外。因为让人把花送到众人面前一向不是夏承司作风，她觉得还是先过去问问他比较妥当，但往前走了两步，就觉得周围人目光都集中了她身后。然后，一个带着金属冰冷质感男人声音从后面响起：“打电话时候，不是说要我亲自签收么。”

    递员忙说：“是，是这样吗？对不起，是我们公司疏忽……”

    她转过头，居然看见了夏承司。他单手拿着那一大捧花，似乎比递员轻松多了，一身黑色正装却把花朵显得加鲜红如血。宾彬平时看上去还有几分潮精英味道，站他身边也好像变成透明烟尘一样。然后，夏承司视线转到她身上：“你做什么？”

    裴诗没敢转动脑袋，只是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确定他是跟自己说话：“我帮夏先生签收鲜花。”

    夏承司直接把花放到她怀里：“拿着。本来就是给你。”

    花朵沉甸甸地落入她臂弯中，植物清香混着纸张上香水，好似有了魔幻催眠效果。她觉得脑袋有短暂晕眩，然后摇摇头赶紧让自己清醒起来：“等等，给我？为什么啊？”

    夏承司没理她，只是转身走向了电梯方向。而他们四周，根本没有影视故事中经常出现唏嘘声，只有一片鸦雀无声。她赶紧追上去：“夏先生，你肯定弄错了。”

    夏承司停下脚步，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不是你抱怨么，说我从来不会亲自送花给女友。”

    她讶异地睁大眼。周围依然是一片死寂，旁边几个穿着高跟鞋女职员像是从时尚电影海报中走出pse女郎，完全静止不动了。直到他们一同进了电梯，才听见一声纸盒落地巨响——那应该是宾彬盒子。

    接下来几天里，裴诗完全没有和夏承司独处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经常出席一些高级社交场合，也一如既往把她带了身边。但这一回，她身份不再是助理，而是他女伴。不过，那些他送高级定制晚礼服她一件也没穿。夏承司虽然被不少女性觊觎，却是著名工作狂，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带着女性公共场合亮相。而裴诗多重身份又是如此特殊，所以很，他们引来了媒体关注。只是，夏承司气场就像是他地产事业——庞大又有着不动声色威慑力，裴诗却也未对此未感到受宠若惊，记着问到他们二人关系时候，通常得到都是两张冷脸回应。

    夏娜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冲到了夏承司居中，开门见山地说：“哥，她是利用你炒作啊。”

    “是这样么，我真意外。”夏承司为她开门后，又回到沙发上去看加西亚·马尔克斯作品。

    “我是说真！你不要不相信我啊，我比你了解裴诗性格，这女人为了自己利益什么都可以做，到时候如果记者面前乱说话，那你怎么办啊？”

    夏承司没有说话。夏娜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只能掏出手机，拨通了裴诗电话，并打开扬声器。没过多久，她听见电话那一头传来了清晰一声“喂”。夏承司骤然抬起头。她迅速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对手机说道：“喂，裴诗，我有话要问你。你打算对我哥做什么？”

    夏承司明显对夏娜把戏不感兴趣，只是换了个舒服姿势倚靠沙发上，继续看书。外面飘着小雪，他这点缀不多单身公寓里却被空调吹得很暖和。他黑色毛衣V领处露出里面白衬衫，身后挂着白天穿卡其色风衣。这让他看上去没有公司那样专横，但哪怕低着头，也依旧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疏离气息。

    “哦？你开始感到好奇了。你让我想想……”电话那一头，裴诗声音变得玩味起来，仿佛听见她声音，都能想象得到她故作疑虑模样，“我也还没想好。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这可不是我和你哥哥第一次亲密接触呢。”

    听见这句话，夏娜吓得狠狠抽了一口气，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哥哥。但夏承司脸孔还是如同大理石般冷峻，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夏娜盯着他，刷着厚重睫毛眼睛睁大到有些骇人程度：“你和他……亲密接触？”

    由于扬声器缘故，裴诗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蒙住，染上了电子音磁性：“可能我直接表达你不能明白——这样吧，摸一摸你现肩上挎着255。”

    夏娜先是惊讶她知道自己背着什么包，接着又有些莫名地去摸了一下链子包表面，是她喜欢却难保养羊皮制钻石菱格车棉工艺。裴诗像是能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接着说：“然后，你再把包打开看看。”

    夏承司本来对这话题没兴趣，但都不由对裴诗奇怪对话感到好奇起来。他抬头瞥了一眼夏娜包，里面装着钱包、纸巾和化妆品。裴诗说：“里面皮革是不是勃艮第酒红色？”

    “……你是什么意思？”

    “记住这个颜色，现你再把它翻过来，看看背面口袋。”她顿了顿，好像是等夏娜行动，“那口袋两端是不是微微上扬？你应该知道，时尚界称之为‘蒙娜丽莎微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怕你不理解嘛。你哥哥顶尖男人里，就像是这个包Chanel里一样，不管有多少款上市，他都是永恒经典。”

    “我哥有多优秀，我当然知道。你叫我记住包颜色是什么意思？”

    “这个颜色再淡几个号，就是夏先生嘴唇颜色了。他笑容是多么典雅、迷人，就像那包背面微笑。对了，刚才叫你摸了一下钻石菱格包面……”裴诗轻轻笑出声来，带着一丝恶魔气息，“他双唇，比那个还要柔软哦。”

    夏承司怔住。只听见夏娜尖叫一声，涨红了脸说：“裴诗，你无耻，无耻！！”随后，夏承司又重转过头去，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没有看书，眨眼速度也变得急躁起来。

    “看你这么好奇，说得能让你理解不好么。”裴诗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有些得意起来，“所以，你问我要对他做什么……这个我也说不准。如果他对我一直这样没有防备，我大概会当着大众媒体还他一记也说不定呢。你可不要让他知道。”

    挂了电话以后，夏娜颤颤巍巍地坐沙发上，无助地望着夏承司：“她说要还你一记……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她想……”“亲你”这两个字，实说不出口。

    夏承司靠沙发一角，用右手撑着太阳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