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的脚程极快,几个眨眼间,已经消失在远处的山梁之后。
沐易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疑问,随着人流涌向进城的通道。
像青阳这样的大镇,镇里规划分明,十里一城,五里一坊,方方正正,井井有条。镇里人口早已过千万,熙熙攘攘,繁华热闹无比。
镇里店铺林立,小商小贩走坊串巷,行人三五成群,或是游街闲逛,或是驻足赏玩,一副太平盛世之景。
却实如此,如今姊州治下,甚至整个钧天治下,宽广辽阔的土地与稀稀疏疏的人口聚居之地不成比例。
整个钧天大部分还是荒芜之地,百姓赋税几乎可以不计。像青阳这样的大镇,人口几乎都聚居在镇里及周边,镇外土地幅员辽阔,山林密布,平原沃野千里。
百姓耕田无数,而且州治之下也有专属的州田,驻军及州上的一应物资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最重要的是钧天有无数耕田器械,人力只是一个辅助。所以,百姓只要不是惫懒到极点,生活都还是过得去的。
沐易习惯的来到竺云城,事实上,他也只对竺云城比较熟悉,至于其他的城坊,他也懒得去转悠。
“哟!沐家小哥好久不来了!你的白晶米早就给你留好了!”
“麻烦沈大娘了,米先在您这儿留着,待我回去时再取!”一边应付着热情的米铺老板娘,沐易一边打量着四周。
“好嘞!小桂子,沐家小哥的白晶米备好嘞!”
“易小子,俺教你的方法可好使?”
“大壮叔,那还用说,我的东西已经打出来了。”
“俺说易小子,你想打什么东西直接让俺帮你打不就得了,还用得着你自己瞎鼓捣么?难道俺会收你十枚子儿吗?你如果想给的话,只要一枚就够了!嘿!嘿!”
看着眼前精壮黝黑,老实巴交,一本正经的打铁大汉,沐易心中实在是无语。
继续向前走去,路过一家茶楼,沐易抬头看了看,转身走进了这家茶楼。
坐在窗户边,要了一杯清茶,沐易望着窗外街上往来的行人一阵出神。
“易先生好像很久都不来了?”一位中年文士轻轻坐到沐易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是啊!”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中年文士,沐易又扫了一眼茶楼。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茶楼里好像都变得冷清了?人们都干什么去了?”沐易疑惑地向茶楼老板问道。
茶楼老板有点惊奇地看了看沐易,随后又了然道:“易先生没听说吗?南边好像起了战乱。”
“战乱?什么战乱?”沐易吃惊道。
“听说是南边两州打了起来!”茶楼老板说道。
“南边距离咱们这里这么远,即便是战乱也烧不到姊州吧?”沐易疑惑道。
“易先生有所不知,据说东部两州也意图染指冀州!”茶楼老板叹道。
“姊冀两州向来交好,这次冀州有难,姊州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唇亡齿寒的道理没人不明白。”沐易长叹一声。
“而且,”茶楼老板继续道:“西部两州据说也不安定了。”
“难道大乱将起,天下狼烟遍地?”
“是啊,所以镇里的许多年轻人都报名参军去了,虽然乱世将至,但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啊!”
“易先生不准备投笔从戎,光宗耀祖吗?”
心里依旧闪现着茶楼老板的询问,沐易走在出城的道路上,心里很难平静下来。
金色的阳光铺满了地平线,落日的余晖将匆匆赶路的行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雄伟的城墙沐浴着一天最后的余热,静静矗立在辽阔的大地之上,那一抹深色越来越深。
哀嚎的孤鸦略过远处孤零零的一棵残树,辗转翻飞,无处落脚。那久久飘荡的凄惨叫声伴着沉闷的鼓声飘荡在天际,随着城门那一线的缓缓关闭,寂寥的大地更显空旷。
盯着脚下老长的影子,看着繁华热闹的不再,巨城的阴影逐渐笼来。
那一道农夫推车归去的身影渐渐远去,或许家里等着他的是无尽温暖的一隅天地。
夕阳的余晖最终洒在少年孤单远去的背影之上,那萧索落寞的脚步又在牵绊着什么,等待着他的又是什么。那一道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最终,那一道孤单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光明后的黑暗中。
人生何处无家,奈何有家无人。
人生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