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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寒樱难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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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锵斛败下阵来。

    “弟子不该骗宗主。”

    “我确实进去了。我进入了一个似乎有人居住的屋子,翻遍了所有地方,却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

    那人的眼睛眨巴几下,眼神莫名向下倾去,察觉到什么,沉阖晓并未表现,手指抚上她的颊边,再起身。

    “知道了。你下去吧,不过,既然做错了事,还是要受罚,去领一百鞭子。”

    “谢宗主。”

    锵斛起身,行了个礼,将面具重新扣好,就推门出去。门外的硫归和咤晚正焦急的等着,见她出来,迎上去:“可有为难你?”

    她摇了摇头:“未曾。但还是被罚了。”

    一百鞭不是小数目,沧阆的鞭子是用特殊的兽皮制成的,奇痛无比不说,还不可以用灵力护体,能直直的穿透进去打在肉上。就算是体魄强健的人,挨上五十鞭都好受,更别说一百鞭。

    锵斛觉得自己很幸运,同时也可悲。

    森林里的四人,正在夜色下休憩。宫南郁站在树下喝酒,洛云岫踩着树枝走过来。

    “寒樱。”

    洛云岫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句,宫南郁装没听见压根不理会。

    “寒-樱—”

    那处还是没动静,她捏了捏尾指,有些难堪。

    “寒樱姐——”

    “额呀,你干什么,叫这么肉麻。”

    一天下来气全消了,宫南郁不止气洛云岫,却不知道气从哪儿来,因为这家伙突然失联,最后猛地一思考才发现自己己所不欲,乱施于人了。她就开始气自己,气的不想说话。气自己不好好思考,不应该阻止她去危险的地方探险;气自己没能力保护她,保护不了朋友,也找不到她;又气自己劝洛云岫来。

    她知道的很清楚。

    宫南郁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大大咧咧这种性格只是她所表现出来的伪装罢了。她在乎太多,她在乎宫毕澜的身体,在乎洛云岫的想法,在乎家里的生意,在乎妹妹宫堇梅的学业,还在乎东滨的百姓,在乎东滨的灾祸饥荒。

    她不认为自己那么悲天悯人,却发现一种救世主一般的共情的情绪在她的身上肆意的疯长,如同汩汩的春水,百川归海,汇聚的那么大,那么磅礴,以至于庞大到淹没自己,庞大到如窥不见的冰山一角。

    她丝毫无法察觉。

    但猛地一刻她突然察觉了,很快她又会告诉自己——我只是在溺爱他们罢了。

    血缘,情感,是她为自己找到的抹黑自己的假装私心的借口。

    当洛云岫唤自己的小字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人在讨好,在认输。洛云岫很少认输,很少低声下气,但她无疑是在封锁的心门上朝自己开了一扇小窗的。

    “寒樱,别生气了。”洛云岫走过来,拉住她的袖子,叹了口气。

    “哦。”

    宫南郁仰头喝了口酒:“我气我自己,保护不了你,太弱小。朋友都守护不来,如果我再强一点,打那几个沧阆的,就不会被拖这么久,就可以帮沉庚找你了。”

    她一段话说得很慢,月光之下看不见洛云岫的表情,只看见那人突然顿了一下。

    心里被人揪了一下,洛云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吸进来一口湿冷的气体,那么狡猾地滑入肺里,竟是有些呛,更说不出来话。

    “好了好了。不那么肉麻了,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儿的吧。”

    梗在喉里的东西被人快速的抽出一般,洛云岫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她支吾着点了点头:“寒樱,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说服北道卢的?”

    宫南衣把酒葫芦的塞子盖上,发出一声有点闷闷的声音,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诶呀呀,就是弯来弯曲的话术,噼里啪啦的全炸北道卢那大傻的头上,然后他迷迷糊糊的被我聪聪明明的一扯,就开开心心地同意了。”

    她说得轻松,却也是糊弄。

    洛云岫本应该提起戒心,但她想到做这事的人是宫南郁的时候,就忽然的失了什么枷锁一样,心里很轻似的。

    她只好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长叹,然后握住宫南郁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有时候洛云岫也恨自己,碰到讨厌的人的时候做不到那么直率,说话弯弯绕绕,像打太极,碰到真心的人的时候,却也这么直率,若她能说出那好听的话来,那么多情的话来,也是能让人开心和温暖。可碰见真心,她的真心就只能很干涸的反馈太少太少的热量了。她宛如一抹干泉,如沙漠,流进去的水渗入土泥,不见踪影。

    循不了往,找不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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