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相信只要他被送进“修理厂”,就可以修复成她心中完美的成品。
“根本就不好。”苏明赫翻了个身,正对上林锡从床沿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林锡被吓了一跳,撑着身体的手一滑,整个人倒了回去,脑袋隔着枕头磕到了地板。
苏明赫倒是一副早知道他在这儿扒着的模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眼神里还带了两分鄙视。
林锡揉着后脑勺坐起来,哪怕没开灯,他也知道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他听到苏明赫说:“真觉得好,你能怕黑吗?”
林锡苦笑道:“看破不说破啊。”
两人一时无话,林锡以为苏明赫快睡着的时候,随着头顶“啪嗒”一声轻响,窗边的落地灯亮了起来。
苏明赫把被子拉过头顶,“睡觉。明天还要训练。”
林锡伸手遮在半空,暖色的灯光从指缝间漏出来,洒在他眼睛里,让他莫名感觉眼睛有些刺痛。
在黑夜里停留太久的人,哪怕是不太明亮的光线,也足以让他们感到温暖。
林锡闭了闭眼睛,止住流泪的冲动,抬手把灯光调到最暗,伸长胳膊拉下苏明赫蒙过头顶的被子,“别蒙头睡了,对身体不好。开灯睡不着,就把灯关了吧。”
苏明赫的被子被拉了下来,雪白的被子掩着他略尖的下巴,显得他原本就不大的脸更小了。屋里的灯光偏暗,光线照在苏明赫光洁的皮肤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像摆在贴满“你买不起”标签的橱柜里、需要精心打理的BJD娃娃。
娃娃眨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问:“你不是怕黑?”
“有你在的话,我就不怕。”林锡趴在他床边,一个没忍住,伸手在苏明赫鼻尖刮了一下,“你要是想干点儿拉灯后的事,我也不反对。”
“滚。”
苏明赫拍开他的爪子,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在瞪人。这会儿他看起来又不像是那些没有生气的娃娃,更像林锡小时候见过的、那只在他家楼下流浪的虎斑猫。
虎斑猫很漂亮,巴掌大的一只小猫,总是懒洋洋地趴在花坛上晒太阳,看到谁都乖巧地“喵”一声以示问候,其实和谁都不亲近。
如果有谁想趁猫不备,偷偷撸上一把,一定要做好被挠的准备,提前留出打疫苗的钱。
林锡经常在中午吃饭时,趁母亲不注意,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和肉省下来包在纸巾里带出去,偶尔还有炸过的黄花鱼,一连喂了它半年,虎斑猫才会在他靠近时主动蹭蹭他的裤脚,不再排斥林锡摸它的肚皮。
可惜,他喂猫的事被母亲发现后,那只小小的虎斑猫被活活掐死在他眼前。
猫咪的尸体在他怀里慢慢变凉,被母亲夺走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漂亮的皮毛沾满了污渍,和厨余垃圾一起被装上垃圾车,等待被填埋的命运。
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他喜欢的,他母亲从来就看不顺眼。
苏明赫被林锡盯得不自在,被子又被人拽着,没法蒙住头cos鸵鸟。他垂着眼皮,眼珠转了两圈,还真想到一个被他忽略很久的问题。
“既然你妈是听你同学说你有网恋对象,才收走你的手机和电脑,那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我才收到分手的消息?”
林锡识趣地松开苏明赫的被子,有问必答,“那时候我刚回家没几天,想把手机偷回来,可能是被她发现了端倪。”说着,他露出无奈的表情,“老话说得好,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我们两个的网名不是很明显了吗?”苏明赫疑惑。
林锡的笑容里带上几分狡猾,“因为我妈以前平时没事就检查我手机,所以你在我这里的备注一直是‘小学语文老师’。”
“苏老师”沉默一下,幽幽地说:“……哦,那你好聪明哦。”
是不是还要给你鼓鼓掌?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林锡眼睛一弯,“她又不能挨个打电话核实,所以删了一个网名花里胡哨的网友——那个其实是我一高中同学,我没给他写备注,他那网名一看就是资深葬爱,我妈不删他删谁?”
苏明赫在心里给林锡那个高中同学点了根蜡。
但能给备注“小学语文老师”的账号发分手微信,那女人的精神状态恐怕是真的不太好,邻里传的“精神病”也不是没凭没据的。
“睡觉吧,这回真困了。”苏明赫一翻身,忽然赶紧被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缓缓转头,看着堂而皇之爬床的“东西”。
“……你怎么上来的?”
林锡坦然道:“爬上来的。”
苏明赫:“下去”
“不下。”
“我踹你?”
林锡不要脸地按住被子,“你脚伸得出来吗?”
苏明赫动了动脚,发现还真伸不出去——被子太大,又被林锡的膝盖压着,除非他从另一边下床,不然真的难以完成把此人踢下床的壮举。
“盖你自己的被。”苏明赫退让了。
林锡得寸进尺取得阶段性胜利,立马见好就收,将自己的被子从地铺上拽过来,在苏明赫旁边把自己裹成了个蝉蛹,关了落地灯。
曾经的黑暗让人心慌,但现在不会了。
就在两人半睡半醒之际,苏明赫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原本他打算装没听见,可对面的人太有毅力,被挂几遍就重新拨几遍,扰得苏明赫烦不胜烦。
他费力地将眼皮掀起一条缝,找到手机的位置,抬手滑动接听,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骤然在耳边炸开——
“变态的同性恋!把我儿子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