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都让朱小姐烧了。——他们应该商量好了,赵卉离开后,由周子安负责把钱带出夏家。11月4日,他们两人会合。”
“赵卉为什么要把钱委托给梅琳?”
“这一点我也替他们想过,他们把房子假装卖给了夏春荣,所以夏春荣应该有钥匙,如果把房子钱放在冬晋里,他们一定担心她去新居时会发现那箱子钱。把钱放在咖啡馆,当然更不安全,银行的话,拿走一大笔钱太引人注意。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夏家的墓室更安全的地方了。而且,那地方离周子安很近,他可以随时拿走。”
“如果夏春荣有新居的钥匙,那她不是随时可以去吗?”
“当然。所以赵卉计划11月1日离开夏家后,一定是先去别的地方,她是不会回家的,要是被夏春荣撞见怎么办?”
“可是他们约定11月4日在新居见面,难道他们就不怕11月4日那天,夏春荣突然去新居?”哥哥问道。
“11月4日是夏春荣干娘的生日。夏春荣每年都要去苏州给她拜寿,据说她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这是老传统了。”
“周子安不陪她去吗?”
“每年都是她一个人去。据说她不想让周子安知道她干娘会给她多少钱。这是夏太太对银娣说的。”
“那他们难道就不担心夏春荣偶尔去新居撞见新房主?”哥哥又问。
“新房主不住在上海,他家住杭州,是出事之后警方通知他,他才从杭州赶过来的。而且,他们说好12月1日交房,所以他是不可能碰到夏春荣的,在他们的计划里,11月8日夏春荣就死了。”
“最后一个问题,赵卉为什么要让梅琳把那封信烧了?”
“因为那封信里肯定提到了那个藏在墓地的箱子。”
哥哥把她说的这些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终于满意地朝她点头,“看来最后的赢家还是我的妹妹。”
她可不确定她赢了。她朝窗外望去,唐震云的脸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我们现在去哪儿?”哥哥伸了个懒腰,可能牵动了肩膀的伤口,马上露出一脸痛苦,把身子缩成了一团。
“你小心点啊!”她嗔道。
“别骂我了,我好痛……”
“我们先去郊区的旅馆住一天。等我找到房子再搬过去。”她不会再去找原来的房东了。夏秋宜他们知道她的住处。
“你不打算再跟夏家的人联系了吗?”
“夏秋宜恨我。”她叹气,“我毕竟抓了他大姐。其实他很重感情,虽然他大姐是那样的人……”
“最可怜的是……”
“芳姑!我要是她!我会亲手杀了夏春荣!太残忍了!”想到竺芳,她的心揪在了一起,芳姑的惨痛遭遇是她唯一没想到的。一个女人一生的希望和梦想,一夕之间就这么通通都被打碎了。她不敢确定,如果她遇到同样的事,她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她真的希望芳姑能振作起来,但是作为旁人,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好像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个孩子才六个月。天哪!
“她啊,夏太太会照顾她的,”哥哥道。
那倒是。芳姑唯一幸运的就是遇到一个真心把她当姐妹的好主人。
“喂!别想芳姑了。”哥哥推了她一下。
“怎么了……”
“我觉得另一个人也很可怜,我说的是那个满怀希望准备迎娶新娘,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
哥哥又要提唐震云了。
她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他会追来……”
哥哥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蓦然回头盯住她哥哥,“你不许联系他!”她警告道。
哥哥朝她轻描淡写地一笑,“我不会。我等着他追来。如果他这样就打了退堂鼓,那他也太让我失望了。”
清晨七点。
唐震云在书房神情木然地接过夏秋宜手里的信封。
“这是姑姑交给梅琳,梅琳转交给你的。”夏秋宜道。
他拆开信封,里面有几张纸币,他数了数,加在一起一共是七百元,信封里只有这些钱,没有只字片语。但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婚约可言。他只是她的债主,仅此而已。
“她……她有没有说过什么?”他问道。
夏秋宜朝他笑笑,“她说谢谢你。”
这句话之前她就说过了。现在听起来,更像是说永别。
他知道自己脸色不好,他知道夏秋宜正盯着他看。其实今天早上起来,看见夏漠的箱子不见了,他就知道事情有变。
“小唐,你没事吧?”
“没事。”他把信封塞进了口袋,“我得走了。”
但其实他不知道该去哪儿。回南京吗?南京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牵挂的东西,至于那份工作,他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
“我找人送你去车站。”夏秋宜道。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他走出几步,觉得腿有点飘。
昨天晚上,他只不过喝了三杯葡萄酒而已,以他本来的酒量不至于醉成这样。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昨天在临睡前,他喝过一杯水。
“这是我的茶杯吗?”他问过夏漠。
“是的,我妹妹给你倒的茶。”
他当时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他没什么感觉,但是却一觉到天亮。他这辈子从没睡得那么沉。他什么都没听见。
难道是她给他下了药?不,不,下药的肯定是夏漠,夏漠!
难道夏漠之前跟他的约定只是个骗局?
但信封里的钱确确实实正是她的意思。这一切会不会真的是她的主意?
“小唐……”
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屋子中央发呆。
实际上,他应该想到,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不曾听命于家里的任何一个男人。他相信,即使将来他有幸跟她成为夫妻,她也不会服从于他的意志。
她不会跟你争辩,但她会自己作出决定。而她和夏漠之间,夏漠从来就不是真正的长兄,说他是她的弟弟还差不多。所以,那应该就是她的决定。她决定离开他。
也许她还亲自给他下了药。她希望他睡着,她希望自己能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走开。
可她明明是喜欢他的。不然她不会亲近他。她还是怕他会把夏漠带回南京吗?当然这还不止,还有两家之间的旧恩怨。
也许我该承认我们之间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想,也许我该回南京过我自己的生活。但是我能做到吗?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阿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