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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比之下,他觉得阿泰的嫌疑更大。因为偷窃不是周子安惯于弄钱的方式。
周子安随便说几句,签张暗藏玄机的合同就能弄来几千块,他何必去冒这个险?
而阿泰呢?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一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如果一旦手头拮据,恐怕他连坑蒙拐骗的本事都没有,阿泰没那口才,也没那耐性,问父母要钱觉得丢面子,又怕他们盘问,所以对他来说,偷窃反而是快捷之道。
没准昨天他从章焱家出来后,直接就去把烟土卖了,所以他才说不清那段时间他在干什么。
至于这次盗窃跟周子安的死有什么关系,唐震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昨天早上,周子安回家意外发现了阿泰的行径,于是他和阿泰约定晚上在墓地见面,进而敲诈阿泰。阿泰恼羞成怒,便杀人灭口。那些恐吓信,他认为也是阿泰所为。
纨绔子弟欠赌债的比比皆是,这位大少爷也不会有多不同。一定是卖了烟土,也不够还上那笔钱,因而恶向胆边生,想要绑架家里的某个人。他现在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阿泰要写三封恐吓信。另外,一般来说恐吓信不是应该在绑架行为之后吗?他预告绑架用意何在?
不过,唐震云觉得他应该掩饰一下他的疑心,要不然夏秋宜很可能会立即着手安排他儿子逃走或者找一个替罪羊。
“周子安回来过。”在从墓地回来的路上,夏秋宜提醒他。
“他是否知道书房里有这批烟土?”
“他当然知道。东西送来时,他就在书房。”夏秋宜答得很快。
现在夏秋宜给他的任何答案,他觉得他都得选择性听。因为夏秋宜知道他在怀疑阿泰,所以即便周子安不知道烟土的存在,他也会反过来说,反正已经死无对证。
“你打算几点去周子安的公司?”夏秋宜问他。
“再过一个小时吧。周子安只有一个女儿吗?”他问道。
“是的。也只有这一位太太。我大姐这脾气,他也不可能纳妾。”
所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子安死后,最大的受益人是他的太太和女儿。
当然这得看他能留下多少财产。
“据我所知,他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夏秋宜说道,“也许你该查查他的某个客户。我跟你说过,他这个人做生意不老实,得罪了不少人。”
“我会的。”
夏秋宜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唐。我觉得,你应该暂时忘记那批烟土。毕竟你要找的是杀死周子安的凶手,而不是那个贼。”
夏秋宜有意识地顿了顿,“我不想让这件小事混淆了你的视线。”
他笑笑,心想,这两件事根本不可能孤立着来看,它们发生在差不多的时候,其中的联系千丝万缕。
“唐先生,唐先生。”
他听见前面有人在叫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见过的女佣春兰。她正站在客厅外的草地上向他招手。
“你找唐先生什么事?”夏秋宜问她。
“不是我找他,是我们小姐。她有事要跟你说,唐先生。”
“好的,能否请她下来?”他道。
春兰不回答,她看起来有些扭扭捏捏的。夏秋宜笑起来。
“我看还是你跑一趟吧,希云就在二楼。在她房间也好,客厅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和周希云说话,为了避免让别人听见,必然得关门,可他们毕竟男女有别,两人同处一室,传出去对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好处。
更何况,夏英奇还在同一栋楼里,他不希望再节外生枝。
“我看还是请她下来,我们就在那里坐一会儿吧。”他指指不远处的长椅。
春兰不高兴地撇撇嘴,“唐先生,我们小姐又不会吃人,上去说几句话有什么啊。再说,你不是本来就应该有话要问她的吗?”
“还是请她下来吧。”他道,“我在这里等她。”
夏秋宜大概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便对春兰说:“别胡闹了,快去请你们小姐下来。”
春兰不情不愿转身走了。
“那你跟希云聊聊。”夏秋宜道。
“好。”
“那批烟土的事你就当我没说过。你还是专心破你的凶杀案吧!”
夏秋宜拍拍他的肩,朝客厅里走去。
夏秋宜刚离开,园丁张叔就从书房外面的树丛里钻了出来。唐震云立刻迎了上去。
“有什么发现?”
张叔递给他一条绣花手绢。就跟之前他捡到的口红一样,也是廉价货。
他很想问问,有哪个笨贼在偷窃时,会随身带手绢口红这类没用的东西?想说明偷烟土的是个女人吗?难道他以为女贼出门干活时还会时不时拿出口红来抹一抹?显然,这位贼兄根本不了解身为一个贼,应该做些什么。当然,这也说明他是初犯。
而穿着黑斗篷逃离,说明此人很可能看过外国小说或者最新的话剧。最近有部话剧广告做得很红火,海报上的女主角就披着一件黑色斗篷。
总之,一个手头拮据的下人是想不出“斗篷”这种道具的。另外,从整个“现场布局”来看,这位贼兄兼具幼稚、任性、自以为是、无聊等特性。这也是他认识的所有纨绔子弟的共同特征。所以说,这件事百分之九十是夏家大少爷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