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将自己的两件珍宝收了回去。
“感谢您的慷概,您的珍宝我就收下了,我今夜就会带她出宫去。”他给李叡道谢,语气包含不寻常的暗示,可是此时的李叡解读不出来。
苍狼离开,在殿外遇见前来找李叡的简安月。
不着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可惜苍狼话还没出口就被同行的李琰推走了。
简安月进入御书房,把凤印交给了李叡。
看到她找回了东西,李叡满是吃惊,他忍下情绪,喊她先回去休息,明天记得早起来御书房处理公务。
但她却呛声说她又不是正式封的女官,还不断刺激他。
终于他被激怒,问她为什么不肯按他的安排来。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给她说清楚。
简安月拥抱了他,时隔多日的再度拥抱,像是将他当成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就在李叡感受着许久不曾回味的温柔时,还没来得及回抱住她,她便离开了他的怀中,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再见了,李叡。”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简安月,看见那个属于李叡的简安月。
……
凤仪宫。
花园里,墙角钻进来一只小白狗,正是小王子。
跟昨天一样,小王子开始变身。
不过这回它变成的不是白狼,而是一个男子。
它的身子变成了一具光洁无痕的躯体,浑身洁白的毛发消失,只余头顶的毛茸茸的一窝,耳尖处的一撮黑毛化成一只黑色耳环,唯独不变的就是眼里的绿。
苍狼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猛然才想起刚刚变身完的他是没有穿衣服的,急忙放下手捂住了腿间。
幸好他是躲在树后,无人看见他光屁股的模样。
他从狗洞里挖出早早藏好的衣服,穿上身。
正准备系扣子的时候,他等的人来了。
简安月来到院里,没有发现小王子的身影。
“连它都离开我了吗?”她自嘲般笑笑。
苍狼赶紧嚎了一声:“嗷呜。”
引起了她的注意之后,他从躲藏处现身。
“又见面了,我的皇后。”
……
翌日,御书房。
李叡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紧张了,他一会儿翻翻卷轴,一会儿摸摸笔,还觉得很口渴。
因为他在等简安月过来跟他一起处理公务,为此,他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套跟他案牍相配套的桌椅给她。
可是这套桌椅再也无法等来它的主人了。
简安月失踪了。
人们四处找了多日,仍是不见踪影,就连濯星堂也没有消息。
不过倒是有些其他的情报传来。
南蛮的紫水实验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往北方来了,而且南方那位已经跟希尔艾力拟好了协定。
他们暂时不会闹事,他们的计划是继续低调发展,等待时机成熟。
李叡不能让他们闷声积攒力气,他要引蛇出洞,激他们出来,同时,也要守好底牌。
三月前,李叡派杨高波去了五卫城,一个原因是有意重用他,让他日后接替霍刚的位置,还有一个原因是,李叡要冒一次险。
按他的部署,再过数月,杨高波会以北征的名义,带领五卫城守将去北境。
李叡要求杨高波尽快站稳脚步,因为,数月之后的北征,不仅仅是单纯的北征而已,全盘棋动,杨高波一步是关键,切不可有差池。
在煎熬中艰难地度过了些许时日。
终于,简安月报平安的家书被简行俭送到了京都,也给李叡瞧瞧。
李叡看着简安月的笔迹,里面尽是倾诉了对父母的想念,只字未提到他。
沐风又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原来简安月离宫出走,是以为李叡要派暗卫杀她。
他本就憔悴不堪的脸上更加枯槁,瘫坐于椅上。
“她以为,我要害她……”
昔日的爱人误会自己要对她痛下杀手,李叡的痛苦无人能懂。
“她的心得多绝望,才会觉得我会害她?”
这个答案无解。
一切只能怪他自己,还有那晚的幕后黑手,那只想要偷凤丹的老鼠。
他差人去寻,往西边去找。
在等待的空隙中,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李叡给简平星传信,说是可以答应奎隼,找机会起事了。若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就造一个出来。
很快,他所说的合适的机会就来了。
不过,李叡若是知道是这样一个机会,他宁可放弃整盘棋局。
巡防的将士在一个匪寨里找到了一具疑似皇后的尸体,在尸体旁边,还有一只玄锦金蟒的荷包。
荷包和尸体一起送到了京都。
刚接到消息,李叡有些头晕,周围开始天旋地转。
“陛下,将士送回来的女子正在四方馆。”蔡公公小声提醒他。
他忍住不适,不顾一切往四方馆冲去。
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尸体!
李叡赶到四方馆,看见了被重重垂幔遮住的女尸,感觉极为陌生,周围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柳太医说尸体高度腐化不可辨认,不准他看。
后来,李叡仔细看那只荷包。
他仔细摸过,正是简安月用他的衣袖做的那只,被她用了五年,已经有些磨损了也舍不得丢掉。
但他不死心,觉得可能只是搞错了,直到他打开荷包,里面的一截红线手环露出来。
李叡愣了片刻,把红线手环拿出来,与自己手腕上袖子深处藏着的那根放在一起对比,正是一对。
怎么会?
李叡有一刻想笑。
尸体都烂了,他们是怎么知道就是简安月的?或许只是有人偷了她的荷包放在尸体旁边而已。
他不愿意相信,于是上手去拉垂幔,可是还没接近,他便倒了下去。
……
昏迷中,李叡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见到了她,还爱着他的她。
可是甜蜜未落,李叡坠入梦魇。
他的爱人为了他愿意留在金笼之中,可是他呢?就连保护她也做不到。
无奈,无能,无情。
李叡的麻木与隐忍不知伤了她多深,而他还固执地认为一切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