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转了态度,温柔下来:“小刚不怕,姐姐没事的。”
被叫做小刚的孩子咧开嘴角,像是想说话,可是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呐喊。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柳依依看见小刚的样子,慌张起来。
小刚推不动护卫军,开始站在原地哭起来,眼泪滑落,他抬起脏兮兮的手臂去擦,咧开的嘴里空荡荡的。
简安月跟上去,心下一惊。
小刚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放开她。”简安月喊护卫军放开了柳依依。
柳依依急忙跑过去抱住小刚,查看他的嘴。
李叡过来问她:“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姐姐。”柳依依满是心疼地抱着小刚。
“你刚刚追他是为什么?”简安月问她。
“我们不是这里的人。两个月前,小刚失踪了,我跟着线索一路追到了蚌县来,又找了一个月,终于在街上看见了小刚。”
李叡:“可是,他开始好像不愿意跟你走。”
柳依依:“他是害怕。”
“害怕你吗?”
柳依依不答了,只是心疼地抚摸小刚的脸。
简安月俯身问小刚:“她是你的亲姐姐吗?你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小刚摇了摇头。
护卫军立刻上来要抓柳依依。
小刚马上又护在了她身前疯狂点头。
众人不解,柳依依无奈地叹气解释:“我不是他的亲姐姐,我只是在照顾他们。”
“他们?”
“我们老家,还有些和小刚一样的孩子,他们都是遭遇海难的商人遗孤,我收养了他们。”
“所言当真?”
“是真的,我能骗你们,孩子的反应能骗你们吗?若我是人贩子,小刚为什么要维护我呢?”
众人看着小刚紧紧地保护住柳依依,将信将疑。
李叡让人把围观的路人都劝散开。
他们带着柳依依回去酒楼包厢说话。
小刚看见桌上的残羹,疯狂地吞着口水。
简安月十分心酸,她抬手,拿自己的手绢给小刚擦了鼻涕和口鼻处的污秽,又点了一些菜,但是小刚没等新菜上来,就抓着盘里的剩饭狼吞虎咽起来。
柳依依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狗官!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柳姑娘,从方才开始就听你在骂当地的官员,到底是为了何故啊?”简安月问她。
柳依依有些戒备地看了看他们。
“你们不是当地人吧?”她狐疑问道。
简安月摇头:“我们的确不是这里的人。我们是从徽州来的旅人,路过此地稍作停留。”
“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也是官家的人,官官相护,你们不可信。”
“姑娘为什么判定我们是官家的呢?”
“二位言行举止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出个游周围还有侍卫潜伏在人堆里暗中保护,级别肯定不低,不是官家就是贵族,谁知道你们和郑县令有没有勾结。”
“姑娘说对了。”简安月不想跟她隐瞒,“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你说的这个郑县令我们根本不认识。若是说乾州司州府的几个大人,我倒是见过。”
“你还认识这么大的官呢?”柳依依顿时来了精神,“那你们一定有办法治这个狗官咯?”
李叡:“这得看这个官到底是人是狗了。”
“他简直是畜生不如!骂他狗官都是侮辱了狗!”
简安月:“有什么姑娘尽管可以跟我们说。”
“我们原来是苏州的人。小刚的父母外出经商,在海难中丧生,之后一直跟着我生活。可是有一天他上街去玩,再也没有回来。我把其他孩子托给友人照料,顺着线索来到了这里。”柳依依的声音由怒转悲,看向小刚。
“我试过报官,而且报过两次。我在苏州报官之后,官府追查到了蚌县,可是到了蚌县线索突然断了。蚌县不属于苏州管辖,跨州的调查令时限只有一个月,苏州的官府没有办法继续调查,只得回去。然后我又在蚌县报官,可是被那群狗官一再推诿搪塞,拖了许久消极处理。我只好自己来查。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挖到了那个郑县令的龌龊事!”
“什么龌龊事?”简安月问她。
柳依依似有顾虑。
“姑娘请大胆直言,这附近已经经过部署,姑娘所言绝不会泄露出去。”
“蚌县衙门不肯为我调查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就是凶手!”柳依依声泪俱下。
小刚看见姐姐哭了,急忙放下了手里的食物,过来拿小脏手给她擦眼泪。
简安月给她递去手帕,与李叡对视一眼,二人眼里划过悲意。
柳依依稍稍平复了心情,抱过小刚,继续说道:“原来有一个专门干拐卖人口的帮派,叫做血花派,他们的总部二十多年前被端了,但是几年前,忽然又冒出来了一个什么分堂,很快就在全境设立了很多据点。”
李叡:“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应该是已经肃清了这些亡命之徒才对啊。”
“是这样,但打掉了大鱼,还有些小鱼小虾米,像是竹笋一样,砍掉了竹子,但是根系还在,很快就又在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新头来。更别提还有人愿意做他们的保护伞了。”
简安月:“你是说,蚌县的县令就是拐卖人口的不法之徒的保护伞?”
“没错。人贩子把孩子拐来之后,漂亮的男孩和女孩一起卖去春园,大一点的男孩就卖去南蛮东瀛做奴隶,小一点的男孩就留在手边乞讨。有时候还会折磨他们至残,一方面是为了防止逃跑,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更加可怜。”
柳依依看着缺了舌头的小刚,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
“这一切,郑县令都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还给人贩子提供了窝点,把蚌县作为一个中转站,进行地下人口交易,涉及全境。有了官家掩护,他们越发猖狂起来。苏州来的人也是被拦在了蚌县衙门这里,所以调查苦苦没有进展。”
看着柳依依又要哭,简安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看着小刚的样子都已是悲悸万分,更别提柳依依了。
“小刚开始为什么要跑啊?”简安月问柳依依。
柳依依:“我也想知道。”
小刚瘪着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眼里充满了恐慌。
他想说话,可是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
“你是害怕抓你的坏人吗?是的话就点点头。”李叡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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