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叔叔,还有一位不认识的中年人,跟在两人身后,手里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爷爷和顺叔叔来了,快进来。”
姐俩赶紧过去,打开篱笆门,请三人来到草亭里坐下。青莲忙去倒水,然儿在草亭里陪着。李爷爷三言两语把葛壮以及其来意介绍给然儿,然儿听完皱了下眉头,略作思忖,便说道:
“然儿娘不叫葛薇,大叔找错人了。”
葛壮见然儿直接开口否认,并不死心。听李爷爷的讲述,然儿娘分明就是主母葛薇,桩桩件件都和主母葛薇离开的时间,怀孕,长相等等情况相符。
“你叫然儿吧?你娘去世前可有什么交代没有?”
“我是然儿,娘去世前病得厉害,并没留下什么话。”
“你说你娘不叫葛薇,那叫什么名字?”
“子不言父名,女儿家更不能轻易向外人说娘亲的名字,请葛大叔见谅。”
然儿的话滴水不漏,让葛壮一时找不到话题,偶尔抬头看见“雨榭小筑”四字,不由在嘴里念叨了几遍。
“雨榭小筑,雨榭,谢雨。”
“大小姐,不论你承认不承认,你就是大小姐,故去的一定是主母。”
“葛大叔怎么可以如此乱认人呢?”
“然儿可知我家主人,也就是小姐父亲大人的名讳?”
“然儿不知,娘虽然没告诉然儿,但一定不是你家主人,葛大叔真的认错人了。”
“我家主人的名讳,上谢下雨,今见此草亭名为《雨榭小筑》,雨榭二字倒过来岂不是谢雨两字?何况,葛壮曾见过主母的字迹,此四字分明出自主母之手。”
“葛大叔,雨榭小筑是当年娘所建不差,字也是娘亲手所书。娘取此名,不过是因为娘喜欢雨天,喜欢雨天到此听雨观雨,葛大叔如此曲解,有些差强人意了。另外,天下人字迹相似的很多,怎可凭四个字就认定是你家主母所书?”
见葛壮还要纠缠,然儿担心话多必失,看了眼李爷爷说道:
“爷爷,葛大叔所说真不是然儿娘,还请爷爷代然儿送葛大叔离开吧。”
然儿和葛壮对话时,李爷爷和李顺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着,一句话都没有插口。凭李爷爷六十多岁,近七十岁年纪的经验,已经从然儿的眼神里看出来,葛壮所说之人就是然儿娘。只是李爷爷没想到然儿会如此果断的否定,心里不由猜测,其中必有缘故。听然儿如此说,知道是不想再和葛壮纠缠,便对葛壮说:
“既然然儿姑娘说然儿娘不是贵主母,葛壮士还是请回吧,再到其他地方找找。天下之大,连相貌都有十分相似的人,何况经历和字迹呢。”
葛壮虽然心里认定然儿是就是主母之女,见小姐不肯相认,只好先离开,再想别的办法。此时青莲刚好端水过来,见李爷爷、顺叔叔和陌生人要离开,便把开水放到石桌上,问然儿:
“姐姐,那位大叔是谁,来做什么?”
然儿灵机一动,对葛壮说道:
“葛大叔你看,这是莲儿妹妹,然儿的亲妹妹,这下葛大叔应该知道是找错人了吧?”
然儿的小把戏怎能骗得过葛壮这样世故的人,葛壮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还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观眉眼举止,以及口音,早在心里认定此女与然儿的出身无关,不是婢女,便是义妹。听然儿以此为借口,心中更是认定了然儿就是主母之女,府中的大小姐。
葛壮的到来,在然儿心中引起滔天波浪。娘一再叮嘱自己,十五岁之前,不可以打开那个朱红色小木盒。言外之意就是不许自己认亲。还嘱咐自己成年前不可以离开这里。虽然从来没有跟然儿说过以前的事情,以及爹爹是谁,为什么怀着然儿就离家出走,等等迷惑,只能让然儿暗自猜测,其中必有娘的苦衷,若非不得已,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在身怀六甲时离家出走?想想娘在世时的言谈举止,娘必定不是出身于普通人家。可是,娘出走并没有带什么财产,隐约记得娘说过,置办二亩水田和盖小院的钱,是典当随身的首饰换来的。说明娘的出走要么是匆促逃离,要么是被赶出来。
娘的名字的确叫葛薇。至于爹爹的名字,娘从来没有提过。今天听葛壮说爹爹叫谢雨,然儿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记得娘总喜欢来草亭中发呆,甚至有时对着“雨榭小筑”四字会看上半天。那时然儿小,分不清娘脸上的表情,是思念,是怨念,是牵挂,还是其他什么。
这些然儿都没有对青莲讲,怕青莲太小,一时说漏了嘴。然儿心里打定注意,如果葛壮再来,干脆不让他进门。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去认爹爹的,按娘嘱咐的,等到十五岁打开那个朱红色木盒,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再做打算。娘从来没说过,不让自己认爹爹的话,只是要自己到了十五岁之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