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行。”
“那么,为了庆祝久别重逢,就喝香槟吧,怎么样?”
“嗯,”薰子笑着点头,“好啊。”
服务员离开后,榎田重新打量了一番薰子。“你还好吗?”
“嗯,还行吧。”
“令嫒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薰子用毛巾擦擦手,“好很多了。让您担心了,真对不起。”
“哎呀,道什么歉啊。好转了就好。今晚你出来没关系吗?”
“嗯,我让妹妹帮我照看着。”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榎田说得很自然。
瑞穗出事,薰子没有通知榎田。与其说是不想告诉他,不如说是没时间。事故发生几天后,榎田发来邮件,她在回信中只说女儿身体不好,暂时无法见面了。榎田回信说:“既然如此,那我尽量不打扰你了,请好好照顾令嫒。你也要注意身体。不用回复。”
薰子是在三天前发邮件给榎田的。“好久不见,很想听听老师的声音,便写下了这封信。您还好吗?”榎田马上回了信,约定今晚一起吃饭。
香槟上来了。榎田点好菜,端起杯子与薰子干杯。薰子咽下杯中泛着无数细碎泡沫的液体,忽然想到,这是瑞穗出事那天之后,自己第一次喝酒。就是那天,她与和昌一边喝酒,一边谈着器官捐献的话题。
“是感冒了吗?”榎田问。
“啊?”
“令嫒。她不是身体不好,必须要你看护嘛。”
“哦……是的。好像是感冒,没什么精神。不过,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她边说,边感到心中生出一股沉重。那是悲哀,是空虚。薰子拼命不让这些情绪表露出来,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这样啊,热感冒要是加深了也很麻烦的。”榎田说着,把身子向前探了探,凝视着薰子,“那么,你怎么样?”
“……我?”
“你的身体。你刚一进来,我就觉得你瘦了,是不是?”
薰子坐直身子。
“最近没有称过体重,不是很清楚呢。不过您这么说,我倒安心了。我总觉得自己胖,还去健身呢。”
“可别把身子给搞坏了。”
“不会的,放心吧。”
“嗯,那就好。”榎田点头道。
菜上来了。首先是用蟹黄和蟹味噌制作的前菜。菜单上说,接着还有刺身、毛蟹甲罗蒸、涮松叶蟹。
和往常一样,榎田高谈阔论,薰子也听得入神。谈话内容虽然多种多样,不过大多围绕的都是家庭和育儿。薰子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屡屡被榎田提问,不得不编出谎话掩盖过去,这让她越发觉得空虚。
于是,她尝试把话题扯到和家事无关的地方去。
“对了,最近您有没有看什么电影?如果有已经制成了dvd的电影可以推荐,倒要请您告诉我呢。”
“电影啊,是想带孩子去看吗?”
“不,我自己去。”
榎田便举出了几部片子,并一一解说其优劣。他讲解得很风趣,不过薰子觉得,等走出餐厅的时候,自己恐怕连一半都记不住。她只是单纯地想让榎田说话而已。
菜一道一道地上,榎田又点了冷酒。薰子一边抿着酒,一边动着筷子。美味佳肴当前,她却食之无味,只是机械地将饭菜送进胃里。肚子很快就饱了,最后一道寿司几乎没怎么动。
“接下来为您上甜点。”女服务员的话让薰子烦躁起来。居然还有菜啊?
“你比平时吃得少了。”榎田说。
“是吗……怎么说呢,肚子一下子就饱了。”
“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哪有。”薰子连连摇手,“很好吃,真的。”
榎田轻轻点头,端起刚续满的茶杯,却没有喝。
“在这间屋子里等你的时候,我呆呆地想了很多。”他望着茶杯,说道,“揣测着,你发来的邮件是不是别有含义。当然,如果只是单纯想见面,那也罢了,但我总觉得不是这样。其实,今晚我也有话想对你说。这话我早就想说了,但总是没有机会。不,或许应该说,你不给我机会。”
薰子在膝头握紧了双手。“您想说的是什么?”
榎田舔了舔嘴唇,凝视着薰子。
“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孩子们?我想见见小穗和生人君。”
薰子被他认真的表情所震慑,一时竟移不开目光。
“不过,”他接着说,“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不给我机会。一开始,我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但后来我感到并非如此。你在完完全全地回避着孩子的话题。对不对?”
榎田的语气很温柔,却像一把利剑,刺进了薰子的胸膛,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播磨太太。”他叫她。等她回过神来,又重新唤了一遍她的名字:“薰子小姐。”薰子吃了一惊,不由抬起头来。
“就算不是今天也没关系。如果你想告诉我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联系我。我会听你倾诉的。话是这么说,可就像上次那样,或许我什么都帮不上。”
榎田的话在薰子心里急速膨胀起来,虽然那么温暖,却让她感到无比苦涩。
悲伤如海浪般涌来,薰子已无力抵抗,心灵的防波堤轰然崩塌。她望着榎田,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脸颊,坠落在地。
榎田瞪大了眼睛。薰子不知道他有多吃惊,也无心去揣度。她甚至没办法抬手擦去泪水。
这时,随着一声“打扰了”,纸门拉开,女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两碟甜点出现在门口。
薰子眼角余光瞟见那女服务员瞬间僵住了,不敢作声。或许是发现女客正在哭泣吧。
“甜点就不必了。”榎田的声音很沉着,“请结账吧,尽快。”
“啊,是……”女服务员目不斜视地合上了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