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给敦也看的内容,和他刚才说的几乎相同。
「很不错啊。」
「好。」
翔太拿着信,从后门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当他们竖起耳朵时,听到牛奶箱盖子打开的声音,也听到了关上时啪的声音。
几乎在下一秒,前方传来啪沙一声,有甚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敦也走出店面,探头看着铁卷门前的纸箱,发现里面有一封信。
非常感谢您的回信。
老实说,我并没有料到您会给我这么明确的回答,还以为您会写得更模糊不清,更模棱两可,最后还是必须由我自己做出决定,但是,您并没有这么不干不脆,难怪「消烦解忧的浪矢杂货店」会这么受欢迎,这么受到信赖。
「既然爱他,就应该陪在他身旁直到最后一刻。」
这句话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我认为说得太好了,根本不需要犹豫。
但是,我不认为他内心也期待我这么做。
我今天和他通了电话,我打算听从您的建议,告诉他我放弃争取参加奥运的机会,但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抢先一步对我说,既然有时间打电话给他,不如拿这些时间去练习。他说,虽然听到我的声音很高兴,但他很担心我在讲电话的这些时间,就会被竞争对手超越。
我很不安。如果我放弃奥运,他会因为失望导致病情恶化。在没有人能够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之前,我不敢开口告诉他。
是不是因为我很脆弱,才会有这种想法?
月亮兔
看完信之后,敦也仰头看着满是灰尘的天花板。
「莫名其妙,她到底想怎样啊?既然不听我们的建议,一开始就不要来谘商。」
翔太叹着气。
「不能怪她啦,她根本没想到她谘商的对象是未来的人。」
「她说她今天和她男朋友通了电话,代表她并没有和她男朋友生活在一起。」幸平看着信纸说,「真可怜。」
「她男朋友也真让人火大,」敦也说,「他应该懂得体谅女人的心情,奥运说穿了就是豪华版的运动会嘛,只不过是运动比赛嘛,男朋友得了不治之症时,当然没有心思运动啊。虽说他是病人,但也不能这么任性,让那个女人为难嘛。」
「她男朋友应该也很痛苦吧,因为他知道去参加奥运是那个女人的梦想,不愿意她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放弃。这不知道该说逞强还是故作大方,总之,他也很牺牲啦。」
「就因为这样,才让人火大啊。他陶醉在自己的这种所谓的牺牲中。」
「是吗?」
「对啊,绝对是这样。他自以为是悲剧的女主角……不对,是悲剧男主角。」
「那要怎么写回信?」翔太把信纸拿过来时问。
「就写要先让她男朋友清醒,明确告诉她男朋友,只不过是运动而已,不要用运动来绑住自己的女朋友。奥运和运动会没甚么两样,不必为这种事执着。」
翔太拿着原子笔,皱着眉头。
「这些话,她应该说不出口吧。」
「不管说不说得出口,不说就无法解决问题。」
「你别强人所难了,如果她做得到,就不会写这种信了。」
敦也双手抓着头,「烦死了。」
「要不要由第三者去说呢?」幸平淡淡地说。
「第三者?谁啊?」翔太问,「她男朋友生病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问题就在这里,连父母都不说,恐怕不太妥当吧?只要说了之后,大家都会理解她的心情。」
「就这么办,」敦也打了一个响指,「不管是女的父母或是男的父母都好,总之,要先告诉他们生病的事。这么一来,就不会有人要求她去拚奥运了,翔太,你就这么写。」
「好。」翔太回答后,拿起原子笔写了起来。
他写的回信如下──
我能理解妳的彷徨,但是,请妳相信我,就当作是上当,按我说的去做吧。
恕我直言,妳男朋友错了。
只不过是运动而已,虽说是奥运,但说穿了,只是大型运动会而已。妳男朋友的日子不多了,为了参加运动而浪费和男朋友相处的宝贵时间,未免太愚蠢了,必须让妳男朋友了解这件事。
如果可以,我很想代替妳这么告诉妳男朋友,但可惜做不到。
所以,不妨请妳或他的父母告诉他这些话。只要说出生病的事,大家都会向妳伸出援手。
不要再犹豫了,赶快忘了奥运,就这么办,我不会骗妳的,日后妳一定会庆幸听了我的建议。
浪矢杂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