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柄冰冷的长剑由苏陌的背部刺穿腹部,苏陌回眸,清冷的眸子,看见林梦音手拿着剑,泪含眼圈的望着她。
“对不起,苏陌,对不起,日后我会照顾你的兄弟姐妹,我会帮忙照顾的,你放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让五公子做出选择,害死你的罪名由我一人承担便可。”林梦音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内疚,在见到苏陌竟然回眸看向她时,那没有对死亡恐惧的眼眸里流转着令人魂飞魄散的寒光,她的脚底突然窜起一阵刺骨寒意,同时升起的还有她的悔意。
面对死亡时,她做不到冷静。她害怕赵臻的选择。
冰冷的寒剑刺穿了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与冰寒彻骨的冷渐渐的穿透了苏陌的心,阵阵昏眩紧随而来。苏陌盯着林梦音半响,将林梦音的恐惧,挣扎,悔意收入眼中,她没有浪费力气挣扎,质问,或许在她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生命走到尽头时,她心底留存一丝希望,或许留有一口气,她还有生的希望。
鲜血如奔涌的水流一般,在剑被拔出时,喷涌而出!
鲜红的血,刺红了某人的双目。
受了伤的赵臻苍白着脸,望着那娇瘦的女子渐渐软下的身躯,久久没有言语。
“林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还替赵五公子手上沾了血,赵五公子选你做正妻,实在是明智之举。”黑衣人中的领头人拍了几掌,大笑道。
苏陌紧闭双眸,神智渐渐的游走,死亡的感觉如此熟悉而清晰,渐渐的,渐渐的,周边的人无论说了什么,都已经再也听不到,周边的空气也再也感觉不到,沉沉睡去。
赵臻的面色深沉冷冽,苍白无色,女子躺在血泊中的娇瘦身影刺目无比,心口深处似隐隐作痛。她还未来得及挣扎选择,便已被掠夺去了性命!
只是,面对此选择的时候,他最终会选择谁?
答案,已在心中。
只能是林梦音,必须是林梦音。
“我们在最短时间内已经逃离甚远,赵五公子你的人不会轻易寻到这里,荒山野岭的,赵五公子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黑衣人远眺四周,一片白雾缭绕中,他们已经行至甚远,即使有人追上前来,在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这里。
林梦音仍旧双手颤抖着,手上还沾着苏陌的血,鲜红的血,如同火焰,令她心神难安。她紧紧抓住赵臻,“五公子,我杀了苏陌,我竟然杀了她。”
且还是在赵臻面前杀了苏陌!他会不会觉得她太残忍了?他会不会因此而厌恶了她?
可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其实在杀了苏陌的时候,她虽然有悔意,可内心深处竟松了一口气,其实苏陌的存在仍旧成为了她的忌惮,令她偶尔想起时,都在迷茫,苏陌的存在有朝一日会成为她的阻碍,苏陌其实已经在悄然无声的时候成为了她心底的一根不得不除的钉子。
她最害怕的是赵臻会因此而厌恶她。
赵臻冷漠的眼眸,淡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林梦音,一言未语。
“继续前行。”黑衣人沉声道。
林梦音看见赵臻冷漠的神情时,她的心咯噔一声,没由来的恐惧。她忽然朝着黑衣人下跪,声泪俱下的求着:“让我们安葬了她吧!她毕竟是苏家的三小姐,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吧。”
黑衣人冷笑一声,“林小姐到是个慈悲之人!想要拖住我们?别再痴心妄想。用不着担心,这里猛兽多,不过一会儿猛兽闻见血腥味便会前来分吃了她,她有安身之地,林小姐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走!”
绑架他们的黑衣人绝对是聪明之人,看穿了林梦音的目的。
临行前,林梦音再次看了一眼血泊中的苏陌,她紧咬着红唇,心中默默的说:苏陌,对不起,要怪只能怪这些杀手,他们冷血无情,穷追不舍,若非如此,你不会因此丧命,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我无法选择。
赵臻漆黑的眼眸望着苏陌很久,很久……
三日后。
在寺庙被绑架的赵臻,林梦音终于被救出,绑架他们二人黑衣人无一例外全部服毒自尽,无法查找是谁胆敢绑架赵五公子!
受了惊的林梦音回到家后便病倒,卧床不起。
而赵五公子将自己关在房中,据说几日都未曾踏出房门。
至于……
那个被殃及的苏家三小姐苏陌,香消玉殒,死于荒山野岭之中,找到被刺死的地方时,只有一滩血迹,以及染了血的几条衣服碎片,当场官府断定苏家三小姐被猛兽分食,尸骨无存。
苏志东得知此消息时,也是怔楞许久,没想到最近让他颇为头疼的苏陌竟然死于一场赵五公子绑架的事件当中,最后的死法竟是比其父母更为凄惨。
赵家对苏家有所弥补,送上了许多珍贵宝物。
当被禁足的张氏和苏玥儿得知苏陌的死讯时,开怀大笑!特别是苏玥儿,心情愉悦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暗道:苍天有眼!苏陌这个贱丫头就该死!尸骨被猛兽分食,最后连个尸身都没有!这种死法是苏陌应得的!虽然苏陌总是与她作对!实在是该死!
此事件令许多人错愕不已,也有人惋惜,毕竟苏家的这位三小姐实在是悲苦,刚刚走出监牢,没有享受到两天好日子就没了命,命没了也就算了,竟然都不能安然入土,尸身被野兽吞没,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但是苏家仍旧是为没有尸身的苏陌做了一场超度法事。
荒郊野岭,一滩干涸的血迹前。
坐在椅子上的张辛臣失神的望着一滩血迹,久久未能回神。
只差一步。
就只差一步。
他若是早得知会有人刺杀赵臻时命人前来叮嘱她,或许她便不会受到波及,最后香消玉殒。
“苏小姐实在是令人惋惜。”一名随行的护卫叹息道。
张辛臣眸光微动,何止惋惜,她步步为营,为自己谋出路,结果却惨死于意外之中。
她,是否安息?
或许,此时也无人会去问一句,她是否安息。
张辛臣望着那沾了灰尘,日后会随着时间渐渐的消失的血迹久久失神。眼前似还能浮现那娇瘦的女子,用那平静无波澜的眼眸凝望着世人,世间,独她一女子,如此风华。
……
一只信鸽逆风而行,又顺风而行,长达十日之久,乌黑的翅膀上有了灰尘。
边境的天空忽然阴暗下来,乌云密布,酝酿了多日的暴风雨要来了。
狂风来袭,呜呜呼啸。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边境。
上官云珊沐浴过后前来见祁墨。
她在门前等候了片刻,房中传来一些水声,她笑着摇了摇头,祁墨还是有些洁癖,赶路之时哪里顾得上沐浴,他虽不说嫌脏,但已经沐浴了一个多时辰,他仍旧还未出来,且还命人中间换了好几次的水,足以见得他仍旧一如既往,怕脏。
终于,听不见水声,他应该是出来了,正在更衣。
上官云珊抬头看了眼天色,撇了撇嘴,瞧这个样子,用不了两三个时辰就会下大暴雨了,下雨的天气总是令人心情有些不好。
门前中了一棵树,树上已经开了花,且还有着淡淡的香气,有些无聊的她走上前去,随意的摘下两朵花放在鼻尖轻嗅,很香。相比较盛京,她更喜欢边境,因为在这里无拘无束,可以任意的享受着阳光,享受着一切。
盛京太过沉闷,也太多阴谋,身在其中就必须时时刻刻的筹谋着,她实在不喜。
又或者,身在边境,她可以无拘无束的与祁墨在一起,无需担忧太多。
但,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他始终都要回到盛京,而她也要与他一起回盛京。不过,无碍。他在何处,她便在何处,无谓阴谋。
想到这里,她由心一笑,脱俗面容更胜花儿。
忽然,一只信鸽突然停在了她面前的树枝上,触手可及。
她认识信鸽,是专门为祁墨送信的,虽然祁墨离开了盛京,但是盛京的一切祁墨都会掌控在手中。
“盛京又发生了什么?”上官云珊喃喃自语,并未去抓住信鸽取下信件,盛京有些事情是祁墨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又何必去偷看。况且,越是好奇就越是容易走错路,她知晓他需要的是陪伴。
身后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灿烂的扬起笑容转过身看向祁墨,“等了你好久!你再不出来,我怕是要回去睡觉了。我爹等着咱们一起去用晚膳呢!都是你喜欢吃的,在盛京可是吃不到的。”
“好,走吧。”祁墨点头,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刚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来不及干。
上官云珊指向身后的信鸽,“盛京又来信了,墨先看过后再去用膳吧。”
祁墨看向信鸽,一手便将信鸽抓住。
上官云珊背过身去,去抚摸树上的叶子和花朵。
从信鸽身上取下信件,祁墨低首看向信件内容。
映入眼帘的是苏陌被绑架几字!
苏陌是受赵臻波及被杀手绑走,几个时辰内赵家和官府都出动了人仍旧没有找到,性命是否堪忧还未知晓。
祁墨面色陡然间阴森寒冽。
上官云珊侧眸看去,察觉祁墨神色冷冽,不由问道:“是不是盛京出事了?”否则祁墨怎会忽然间面色阴沉?
“的确出了事。”祁墨手中紧握信件,寒声道。一趟祈福之行,苏陌为的是她的亲人,结果却因为赵臻的波及被绑架,距离今日大概已有半月左右,究竟后来如何,此时竟是无法得知!不知为何,忽然心口处突然疼了一下。
他伸手在心口处碰了一下,那疼痛之感竟又袭来。
不详的预感紧随而至。
“是什么事?是否要紧?如若要紧派人前去解决如何?”上官云珊立即问道。
祁墨摇头,潋滟幽深的眼眸里渐渐泛起惊涛骇浪,已过半月,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结果。
上官云珊皱起眉来,她嫌少见到祁墨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有所失神,甚至会有此凝重的表情,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赵五公子被杀手绑架,殃及无辜之人。”祁墨看向了上官云珊沉声说道,盛京中想要赵臻性命的人不少,能够掳走赵臻的人必定不简单,只是赵臻的性命无需担忧,无论何时赵臻必定不会让自己的性命堪忧,但是偏偏被一同掳走的有苏陌还有林梦音!
在赵臻眼中,林梦音远比苏陌要有位置许多,如若逼不得已苏陌的性命一定堪忧!
上官云珊愣了一下,“盛京之中竟还有能将赵五公子掳走,实在是不可思议。”她虽然没有在盛京久待,更没有与赵臻见过几次面,却对这个人有一两分的了解,绝对是一个心机颇深,运筹帷幄之人。一个能够掌控许多事情的人怎会轻易的被人掳走?
“的确不可思议。”祁墨冷声道,他抬头再次看向天边,应该还有消息传来。
“还会有消息传来?”上官云珊见祁墨的举动接着问道。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可抬头看到的却是阴暗的乌云,快要下暴雨了,即使还会有消息传来,怕是信鸽也来不及送来,还要避雨,等雨停了才会继续飞行。
祁墨见到天色阴暗,再见到天空中的鸟儿都在低飞,心知马上就要下雨。刘景胜能够传信前来,那么也必定一同去寻找赵臻和苏陌,再凭着苏陌的机智,有人想要伤她也难。想到这里,他的心倒是放了大半。“走,先行去用膳。”还需去见镇南王,商量要事。
“好,爹已经在等着我们了,你放心,赵五公子就算是被掳走了也只是一会儿,赵家想要找一个人绝非难事。”上官云珊温声劝道。
一个时辰后,暴雨如约而至,闪电,雷声,似要将天空撕裂。
豆大的雨欲要洗净偌大的城区。
暴雨过后是连绵不断的小雨,直到三日后的清晨才停歇。
上官云珊依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抬头望着天空上三日未见的太阳,“终于能够见到太阳了。”
实在是对雨天喜欢不来,下雨之时只能待在房间久不能出门。
她远望过去,祁墨所住的房间窗户打开了。
他已经起来了?
原本以为一清早她就被雨声吵醒,然后无聊的前来赏雨,然后等着雨停了,太阳升起,他是什么时候打开窗户的?她竟是半点儿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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