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墨彧轩都自夸了,他们也不能太打击人是不是?
无妙给络青衣盛了碗炸酱面,络青衣吃了两口,发现炸酱面的味道还不错,“无妙,你这手艺可以啊。”
络青衣吃着面条,却令墨彧轩感到大为不悦,他沉下一张俊脸,忍住将炸酱面打翻的冲动。
无妙嘚瑟的睇了墨彧轩一眼,墨彧轩笑着握紧筷子,嘎吱一声,筷子在墨彧轩手里断裂成两截,无妙赶紧低头吃饭,真真是怕了墨彧轩的威胁。
络青衣察觉到身边男人的不高兴,她边吃面边夹菜,令墨彧轩的神色稍有缓和。
墨彧轩不断给络青衣夹菜,络青衣正吃着,突然听见坐在对面的竹波峻诧异开口:“这道菜怎么这么咸?”
不会吧!络青衣立即抬头,竹波峻吃的那道菜正是她拌了酱汁的那个,她记得自己放了很多糖啊,怎么会很咸?
“你们尝尝这个。”竹波峻让周围人尝尝,柳烨煜吃过后也觉得咸过头了,他放下筷子,问道:“这道菜是不是盐放多了?”
怀镜嘴角一抽,他不是和师妹说过自己不愿意吃太咸的东西,他可是看着络青衣放糖的,难道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络青衣放错了?
络青衣疑惑的吃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这是放了多少盐?简直咸死个人!
“我记得我放的是糖啊......怎么会变成盐?”络青衣想起放佐料的时候自己正在和无妙说话,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她不小心拿错了,所以才演变成现在这样。
“得,这道菜别吃了,吃别的吧。”络青衣把菜推到最边上,她看见清流优雅轻笑的模样,嘴角一撇,对于清流的戏谑装作视而不见。
饭毕,竹波峻等人负责洗碗,清流和怀镜立即开溜,使得竹波峻几人在心底腹诽,早知道来吃顿饭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一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脱,可惜还是被清流坑了啊。
墨彧轩笑悠悠的牵着络青衣的手走出饭厅,雪还在下,络青衣突然从空间里拿出清霜,手腕一抖,卷起一地雪花。
络青衣放开墨彧轩的手,点头笑着:“把你的斩天拿出来,咱俩比划比划。”
墨彧轩眸色微深,他拿出斩天剑,漫不经心的说着:“赢了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墨彧轩深深的盯着她看,那意思很清楚,除了妖精打架,他还想要什么奖励?没有奖励比这个更好了!
看穿他眼底的欲色,清滟的容颜静悬在墨彧轩面前,络青衣竟然同意了,“好啊!只要斩天赢过清霜,你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
就只有斩天赢过清霜,没有其他要求了?墨彧轩根本不把这个放在心上,想要斩天赢过清霜,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斩天,若你能在一招内让清霜落败,爷今儿就允许你和清霜去约会。”
斩天剑上的星火倏地更加明亮,它颤动着身子发出阵阵剑吟之声,已经等不及要和清霜约会去了。
络青衣握了握清霜的剑身,她笑道:“清霜,若你能在一招内不输给斩天,我就让斩天跪下给你唱征服。”
清霜听不懂唱征服是什么,但它尤为喜欢络青衣话里的两个字,跪下。
清霜剑的剑身忽然出现数片晶莹剔透雪花,它弯了弯剑身,雪花随着它的动作落在地上,表明了它同意络青衣的提议。
跪下唱征服?
墨彧轩好看的眉头一拧,“小青衣,斩天可不会唱现代的歌曲。”
自水无痕这缕心魂回归,水无痕在现世所有的记忆也都回到了墨彧轩身上,所以他很清楚征服这首歌怎么唱。
“有我教,包管它能学会。”络青衣仰起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斩天剑是神器之首不假,但斩天对清霜有情,它可不忍真的伤了清霜。
“让斩天剑跪下唱征服其实爷也比较想看,可惜爷还念着自己的福利,你的愿望怕是会落空了。”墨彧轩轻甩着剑身,斩天剑对清霜剑发出挑衅的信号,顿时令清霜剑觉得很不爽!
“落空?”络青衣察觉到手里的清霜有要飞出去的架势,她稳住清霜剑,对墨彧轩挑眉笑道:“不见得!”
音落,络青衣欺身而上,清霜剑更是毫不留情的刺向墨彧轩,丫的!今儿就等着斩天剑跪下唱征服了!
墨彧轩旋身横档,剑招耍的甚为潇洒,他持剑向前,斩天剑的剑尖直指络青衣的手腕,势如破竹般迅猛回击。
络青衣的手腕一转,轻巧的避开斩天剑的剑尖,足尖在雪地上一点,她扬起洁白的雪花,脚踏飞雪运起天女散花的招式再次袭向墨彧轩。
墨彧轩散漫地笑了笑,他把斩天的剑身转了一圈,身形突然宛若鬼魅般出现在络青衣身后,这时,他重新握住了斩天剑,剑气一挥,夹杂着一大股袭面而来的冷风。
清霜剑划击地面,络青衣步步后退,剑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明显的剑痕,蓦地,她持剑而立,将玄气注入清霜之中,挥起一道剑气与斩天剑扫来的剑气相冲。
毕竟斩天剑是神器之首,所以清霜剑的剑气只抵挡了一下便被斩天剑吞没,眼见斩天剑就要刺向络青衣的胸口,墨彧轩连忙收手,他转着手腕,挥出的剑气竟砍倒了院里的梅树。
“斩天剑赢了。”瞧着倒了一地的梅树,墨彧轩面上尤为镇定,可心底却在打鼓。
“斩天剑不是一招制胜,最后赢的是清霜。”络青衣的确很不高兴,这些梅树都是滟芳华种出来的,墨小贱是不是想故意趁这个机会毁掉?冬日里盛开的花本就少,这下她还能欣赏什么?
清霜听后很高兴,赢了好啊,斩天斩天,你快点给我跪下,跪下唱征服。
斩天能与清霜交流,在它听见清霜的话后,老大不爽的从墨彧轩手里脱飞,咣当一声插在雪地里,想它堂堂神器之首,怎么可能给清霜跪下?
络青衣松开清霜,清霜嗖的一下飞到斩天身边围着它打转。
“有剑想赖账啊,原来身为神器之首的斩天剑是这么的没有诚信!”络青衣悠悠开口,她抱着双臂,就是要拿话激它。
斩天剑动了动剑身,金黄色的剑身在雪地上尤为亮眼,它耍脾气似得整个埋进雪里不肯出来。
络青衣好笑的看着这一幕,随后将目光落在墨彧轩身上,“要不你跪下给我唱征服?”
墨彧轩眯了眯眸子,浑身散发着十分危险的气息,他缓步走近络青衣,勾唇一笑,“小青衣,你和爷提出比试,现下是你落败,你要爷来唱?”
他在意就只是唱歌?“那你跪下好了,不唱就不唱。”
“呵呵。”令人心肝都颤抖的低笑在络青衣耳畔响起,络青衣眨了眨眼睛,然后整个人就被墨彧轩倒着扛在肩上离开了。
将这一切尽览眼底的清流和怀镜不禁为络青衣的处境担忧起来,明天的工作又得他们来做了,唉,瞧这情况,青衣是起不来床咯!
第二日,所有的事情果真落在了清流和怀镜的身上,这一日的事情不少,于是两人从早忙到了晚,直到晚饭时,怀镜瞅着空位,皱眉道:“他们还没出来?”
清流安静的吃饭没有回答,无妙很不情愿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在这么下去师妹的身子骨会垮吧?”
无妙扒拉着饭,斜睨着怀镜道:“人家都不怕纵欲伤身,你替她担心什么?”
怀镜掩唇咳了声,很不仁义的说:“其实我并非是担心青衣师妹,只是近两日镜白门和玄机门的事情都不少,我不想青衣师妹以此为借口当个甩手掌柜把所有交给我和清流去做。”
那样下去他们一定会英年早逝。
“切!”无妙离开饭桌,他刚走没两步,却碰上急急忙忙跑过来的郑文曜。
“无妙,水姑娘病了。”
郑文曜开口就是这句话,倒是使得无妙一愣,水姑娘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水无翎水姑娘吗?”怀镜听见郑文曜的话便放下了筷子,现在镜白门里没人不知道水无翎喜欢无妙,只是无妙大大咧咧没有当回事儿。
“正是。”郑文曜点头,“我们请不动凌公子,御医开出的方子又不管用,能不能把阁主叫去看看?”
还真不能......
怀镜摊手,“她现在睡得正香,我估计你们连她院门都进不去,还是我去看看吧。”
“无妙,你和我一起去。”怀镜勾着无妙的肩膀,无妙甩开他的手臂,撇嘴道:“不去,她生病有人照顾就行了,小爷还想去看看如音母后。”
“得了吧!”怀镜立即戳穿他,“这么多天你去看过如音皇后几回?别拿借口来搪塞我!没准水姑娘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快跟我去。”
“小爷不......”话还没说完,无妙就被怀镜强硬的拽了出去,无妙不是怀镜的对手,只能被他一路拖着走。
等到了水无翎的房间,怀镜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向里面说道:“水姑娘,我是怀镜,不知我可否进来替你把个脉?”
“进来吧。”水无翎咳嗽着从床上坐起身,她掀开帷幔,惊讶的看见无妙也跟着走进来,便指着无妙说:“你怎么也来了?”
“被......”
怀镜立马捂住无妙的嘴,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他听说你生病了,心里很着急,求着我让我带他来看看你。”
水无翎听后心里大为感动,她欣喜的看着无妙,失去血色的面容也因为怀镜的话而变得多了几分夺目的光彩。
怀镜给水无翎把了脉,又开了药方,便对水无翎道:“我给你开的方子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病症,你的病有些时日了,等青衣师妹醒来时我再让她给你看看。”
水无翎感激的点头,“谢谢。”
怀镜摆了摆手,无妙趁机想溜走,却发现手腕上有条银色的丝线,他用力去扯但没有扯断,他瞪着怀镜道:“给小爷解开!”
怀镜侧过身,正好挡住了这画面,他对无妙挤眉弄眼,说出来的话几乎使无妙七窍生烟,“你不用去献殷勤,有人再给水姑娘熬药,你是不是不好意思问水姑娘她怎么样了啊?”
无妙磨牙,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怀镜,你别逼我!谁要献殷勤?”他明明就是想跑路!
“你看看,你又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怀镜起身,快速的站在无妙身前将他整个人挡住。
明白你大爷!
无妙恨不得咬死他,却被怀镜的定心镜定住了,这时,有人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水无翎挣扎着起身,当她看见一碗浓黑的药汁时,眉头轻皱,显然是她不喜欢喝药。
“你先下去。”怀镜不想被人破坏了水无翎与无妙的相处,其实他不想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络青衣早先就有吩咐,如果以后有机会就必须把无妙和水无翎凑成一对,念在水无翎的痴心上,说什么也不能饶了无妙。
那人点头,低着头走出房间,而水无翎已经端起碗喝了一口药汁,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水无翎掩着唇放下碗,看样子是不想再喝第二口。
见状,怀镜暗自掐了无妙一把,窃笑道:“如果她不喝病情就会更加严重,你也不想师妹替她诊治时情况变得更棘手吧?”
“你想说什么?”
“还不去快去出卖你的美色?你要是亲自喂她,她定会恨不得连碗都吞下去。”
哪有这么夸张!
无妙满脸的不置信,他挣扎了会儿,示意怀镜解开定心镜的术法。
就知道把络青衣搬出来才管用!怀镜哼了哼,他拿着返心镜对着无妙一照,无妙动了动身子,在怀镜的监视下走到床边,对水无翎道:“我喂你。”
“嗯?”水无翎迷蒙的瞧着他,似乎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无妙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直接拿过药碗,又复述了一遍,“我说我喂你。”
“喔。”水无翎没有拒绝,她乖乖张嘴,乖乖下咽,那模样当真和怀镜说的差不多,如果可以,兴许她还会连带着勺子一起吞下去。
又过了一日,络青衣终于能从床上爬起来,她趁墨彧轩穿衣服的时候一轱辘滚下床,然后拍着身上的灰站起身,差点就发誓以后再也不睡床了!
满面怠色的络青衣出现在众人身前,集聚在一起的人顿时四下散开,各自做着手头的事情。
“他们刚才在议论什么?”络青衣侧头问着清流,清流轻咳了声,“我也没听清,刚才我在做人员的调配。”
是吗?络青衣没有继续追问,清流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她知道不能是什么好话。
“镜白门现在是什么情况?”络青衣回归正题,她捶了锤酸疼的肩膀,比起相存于世百年的玄机门,她更关心镜白门的现况。
“昨日有魔妖与我们镜白门的人起冲突,最后是银华出面缓和了场面,估计是墨彧轩先前就对银华授意,所以银华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魔界就在忘赟境内,银华出现的及时也不奇怪。”
“嗯,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点好,虽说有一月为期,但魔妖心性诡诈,最好多些戒心,不落魔妖的圈套。”
“除了魔界,昨天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么?”
清流点头,斟酌着开口:“水无翎病了,大体病情怀镜清楚,怀镜的医术不及你,他只开了暂时压制病症的药方,他说水无翎不爱喝药,但是有无妙在,所以水无翎的气色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无妙在?”
“怀镜给水无翎看病的时候把无妙也拽过去了,后来他劝无妙亲自给水无翎喂药,现在到时间了,无妙跑去给水无翎喂药了。”
“他这么听话?”怀镜也是个有手段的人啊!
清流微微一笑,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过程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妙肯喂水无翎喝药的结果。
与清流聊完后,络青衣去看了水无翎,水无翎的病不是很麻烦,只是她一拖再拖导致了现在需要多费些功夫,络青衣给水无翎重新开了药方,随后被络如音叫过去了。
“丫头,你快看来看看我给你找到什么了!”
络青衣刚踏进络如音的院子,就听见阙天休的声音,阙天休拿着一方白骨铸成的印章,说道:“这件法宝叫白骨印,它可以破除所有阵法,还能在危险的时候变成护身衣挡去致命一击。”
“白骨印?”络青衣接过,手一碰到白骨印,就能感觉一股温凉从手柄上传至全身。
“这是白梵那个老头子的宝贝,他可算舍得拿出来给你了!”
“白梵院长。”络青衣把白骨印收进空间,白骨印随即化成一道白光没入貔貅项链内,她抬起头对阙天休笑道:“阙天休,替我谢过白院长慷慨相赠。”
阙天休摆手,“谢什么?那老头子的宝贝有不少,他给你你拿着就是了,不用谢。”
“青衣,我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络如音单独把络青衣叫去一个地方,低声道:“连长老说他把那本能晋升的修习宝册给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突破地玄之境?”
络青衣沉吟片刻,“我想尽快,但墨彧轩还有五日才会离开,他若知道我要突破地玄,定会百般阻扰,所以我只能等他离开在修习宝册。”
络如音点头,她拿出一颗丹药放在络青衣手心里,“曾经我晋升天玄就依靠了这颗筑基丹,有墨彧轩在你身边你也不好炼制丹药,你先把它收下,希望它对你能派上用场。”
络青衣合拢掌心,她笑了笑,坚定的开口:“我不会让母后失望。”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小青衣,你来给母后请安怎么也不叫爷一声?”声音方落,一袭白衣如雪,俊美如玉的男子手执玉骨扇悠闲的从外走来,他每走一步,颊边飘落的墨发便随之漾起一次,络青衣转头看去,掌心悄悄向下,把丹药收进衣袖。
墨彧轩勾了勾唇,他笑吟吟的站在络青衣身边,手掌放在她腰侧,转而对络如音和眠月昊天道:“父主,母后,你们只叫小青衣却不叫彧轩,这可就有些偏心了。”
络如音尴尬的扯唇,“别多想,我听说青衣出了房间才把她叫过来,你劳累多日,我以为你睡得正熟,也就不好打扰。”
劳累多日?这个词儿爷爱听!
“青衣,既然彧轩来找你了,你就跟他回去歇息吧,镜白门暂时有清流和怀镜打理,亦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
络青衣知道这是络如音给她的暗示,她也担心待久了墨彧轩会起疑,却不曾想墨彧轩找过来了。
出了院子,两人走在雪地里,墨彧轩把她半抱在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垂,暧昧道:“小青衣,爷还能陪你五日,这五日你可想过要怎样过?”
“你想怎样过?”总不能日日腻在床上吧。
“出去走走吧,忘赟还有很多城镇我们没有去过,挑几个闻名的,我们去瞧瞧景色?”
络青衣想了想,出去走走的话还能给怀镜清流适当放个假,这两人管理镜白门十分辛苦,她可不想被人说是最没有良心的阁主!
“我们现在回去定一下去哪几个地方。”络青衣拉着墨彧轩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她把清流怀镜无妙都叫过来,最后决定去两个城镇,孟隐城和天绝城。
凌圣初怕媚香冻生病,就陪着媚香留在宫里不出门,竹波峻等人也表示留在宫里打理镜白门事宜,所以最后络青衣只好带着墨彧轩、怀镜、清流、无妙和花汣出去玩。
玩的机会不多,清流和怀镜很会把握住这个机会,因为自从建立镜白门起,他们几乎没有假期可言,如今终于能轻松轻松,他们怎么可能还留在宫里?至于打理镜白门,如果竹波峻和柳烨煜愿意操劳的话,甩手交给他们反而是一种解脱。
况且孟隐城青松郁葱,天绝城腊梅浓郁,若说赏景,这两个可是冬日里赏景的好去处。
敲定了地点,他们跟凌圣初借了昆仑镜说走就走,十分任性,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孟隐城。
“整个忘赟怕是只有孟隐城是满目青翠,古有岁寒,然后知松柏后凋也。冬日赏松,才能发现青松的坚韧挺拔之美。”络青衣收起昆仑镜,她站在白雪间,身处青松林,一白一青的颜色不仅搭调,也甚为好看。
“走了,我们进城瞧瞧。”墨彧轩握紧络青衣的手心,络青衣微笑回握,两人周身洋溢出来的幸福狠狠虐着身边的四名单身狗。
无妙撇了撇嘴,两人臭显摆什么幸福!还有五天墨彧轩就回去了,还有二十天就开战了,这女人怎么没有一点危机感?他都替她犯愁。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并在孟隐城停留了两天,两天后便去了天绝城。
虽说络青衣的院子里也种有梅花,但那几株红梅不能与天绝城的黄色梅花相比,尤其是梅树琳琅,剪雪裁冰的场景让人真想置身于梅海中驻足。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说的应该是这样的画面吧。
络青衣压下一簇梅花枝,指尖轻拨弄着小巧的黄色花瓣,唇边缓缓漾开一抹柔和的笑容。
墨彧轩摘下一朵黄色梅花插在络青衣的发髻上,络青衣站着没动,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清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不禁心下哂叹,少女情怀总是诗啊,多希望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一刻,这一刻静谧的美好恐怕是他们今后最美的回忆。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墨彧轩轻笑抚着络青衣绯红的小脸,缓缓念出下半阙,“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此花不与群花比。
络青衣颇感讶异,这是墨彧轩第一次念诗吧?他念诗的神色比平日里的慵懒风流还要迷人,尤其他还把此花比作了她。
墨彧轩硬生生忍着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他差一点就说,小青衣,要不我们都不斗了,我也不要什么天地了,可话到嘴边,他终究还是忍了回去。
怎么能不斗?怎么能不要?
若不斗,若不要,他怎么对得起前两世所做的一切?
筹谋了三世,他真不该在此时放弃!
就算与天下为敌,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将这条路走下去。
可惜,他想要坚持的心,没人能懂。
幸福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墨彧轩没与络青衣分别便回了魔界,络青衣从床榻上起身,她看着空空的一侧,忽地笑出了声,该来的一日总要来,她是不是怕了呢?
络青衣拿出络如音给她的丹药,又拿出连长老给她的宝册,她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开始冲击天玄之境。
过了午时,无妙站在络青衣的房前敲门,“姐,你都一上午没下来了,不会是那个混蛋的不辞而别让你哭惨了吧?”
清流听见无妙的声音,他扣着无妙的肩膀把他拉到楼梯前,低声道:“先别打扰她,青衣正在突破地玄之境。”
“啊?”无妙瞪大了眼睛,“我姐想要晋升天玄之境?没人帮助,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母后给过她一颗丹药,我相信青衣的晋升会很顺利。”清流拍了拍无妙的肩膀,“先把饭菜热着,等青衣出来后肯定会很饿。”
“嗯,好。”无妙点点头,他转身欲走,却突然停住脚步,狐疑的转头,道:“哥,那个女人今天哭了吗?”
“应该没有。”清流摇摇头,“我倒是听见了她的笑声。”
无妙一怔,她该不会是疯了吧?
“你在胡乱想什么?”清流重重的拍了无妙一下,无妙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怕她想不开嘛。”
清流对无妙摆手,“你去准备饭菜吧,青衣这里有我看着。”
“那你好好看着啊,别让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无妙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这才走去厨房让掌勺师傅把络青衣的饭菜一直放在炉子上热着。
傍晚,络青衣打开房门,她一脸疲惫的从房间里出来,无妙立马上去给她捏着肩膀,“姐,我刚才看见你冲击天玄之境爆发出的白光了。”
络青衣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她被清流搀着下了楼,随后就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
无妙赶紧跑去厨房把饭菜拿出来,他亲自喂着络青衣,“姐,张嘴,我喂你。”
络青衣听话的张开嘴,无妙一勺一勺喂着络青衣吃饭,等吃过饭,她总算有力气坐直身子了。
“明日你们先回皇宫,我还有件事要做,等我办完了事就赶回来。”这是从络青衣晋升到天玄之境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要去什么地方,用不用我陪着你?”无妙放下饭碗,他瞧络青衣还很虚弱,心里很不放心。
“不用。”络青衣摇摇头,她直视着清流,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如果我回不来,玄机门就交给你了。”
“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回不来?”无妙腾地站起身,他大力的拍着桌子,竟将桌子拍出了裂纹。
络青衣撇撇嘴没答话,生死有命,她怎么能保证自己可以活着回来?如果她的结果与天南星一样,那她还要烧两根高香了。
“喂!你给小爷回来!你还没说你要去什么地方!”无妙怒视着络青衣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房间,星眸内几乎喷出了熊熊火焰。
清流和怀镜各自叹了口气,他们已经猜出了青衣想要做什么,这不是他们能阻止的事情,看来青衣心意已决,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她回来前守好玄机门和镜白门。
第二日一大早无妙就踢开了络青衣的房门,结果房间内床褥铺的极为整洁,看样子络青衣也学会了墨彧轩那一套不告而别。
该死的!无妙握紧拳头,这两人不愧是夫妻,连这点都这么相像!
不知何时,清流已经站在了无妙身后,“我们回去吧。”
无妙红着眼睛看向床铺,虽然他真的很想有骨气的转身就走,可望着空荡的房间,他觉得自己迈不开脚步。
清流无奈,他强制的抓着无妙的手腕离开,无妙跟着清流走出房间,离开前,他还不舍的看了眼络青衣和墨彧轩曾住过的这间屋子。
络青衣把昆仑镜留给了他们,自己则骑在沐羽身上快速飞往雷海之界,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她在坠神沼泽外面停下。
“咦?你真的又来啦?”百炼兽察觉到有人要闯雷海之界,他立马飞了出来,却见是络青衣这张熟悉的面孔。
“啧啧,我就说过你们会回来的吧?这回怎么是你自己来,那几个人呢?”百炼兽围在络青衣身边打转,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突变,“你......你已经是天玄之境了!”
“很好奇?”络青衣斜睨着百炼兽,她很喜欢百炼兽那两个粉红色的小耳朵,她抬手上去摸了摸,百炼躲避不及,便让络青衣摸了个正着。
“哎呀呀,快松手,你怎么能摸我的耳朵?”
在百炼兽一掌劈来时,络青衣迅速收回手,她不再浪费时间,说着今日来的目的,“带我去雷海之界吧,我要渡劫。”
“什......什么?”百炼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可是百年来第一个说要渡劫的女人,她知不知道渡劫要经受多少道天雷?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一旦渡劫失败,那可就是灰飞烟灭的后果!她真的想好了吗?
上次他就是瞧着天南星的魂魄快被天雷击碎了,所以才及时出手把天南星打偏了位置,谁知这一掌竟把天南星打成了重伤!
“我要渡劫。”络青衣坚定的又说了一遍,“我要突破玄巅,冲击玄倾之境!”
“可......可......”百炼过于吃惊,就连说话都磕巴起来,“可你刚晋升天玄不久吧?你的身子还很弱,你确定自己能经受住天雷的锤击吗?”
“试试吧。”
她竟然说试试吧?!百炼面色扭曲,这个女人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啊!这可不好玩了。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想不开?”难道被墨彧轩抛弃了?除此外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络青衣幽幽的看着他,“你放不放我过坠神沼泽?”
“放,放,放,您里边请。”百炼身影一闪,瞬间给络青衣让出一条道,这凌厉的小眼神真是吓坏他了,他敢不放吗!
“不过......”百炼兽跟在络青衣身后,劝道:“你真的想好了吗?”想好跟你家里人交代遗言了吗?
络青衣没有答话,她站在小岛上,看着不远处一道道闪着银蓝色光芒的天雷,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诡谲的微笑。
不管想没想好,她都要试一试!墨彧轩想要主宰天地的愿望或许她可以替他实现!
也许,人魔两界不必经历第二次大战,她想让人魔两界和平相处,如果这一切由她来做,兴许她就可以主宰天地!
从古到今,还没有一人可以达到玄倾之界,今日她就要试一试,不管失败与否,她都不打算放弃!就好像墨彧轩不放弃与天地为敌一样!
墨彧轩想要背叛天下,她身为玄机门阁主却不能站在他身后背叛全世界,但是她能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天下,成就墨彧轩想要的一切。
她明白,墨彧轩是为了她而活,她又何尝不是?
从第一世起,墨彧轩就以方式在保护她,是她以执念与天地立誓才会被打散三魂七魄,如果不是墨彧轩付出了性命,她的魂魄怎么可能还存在于天地间?虽说致命的一剑是墨彧轩亲手刺进了她心口,但她知道墨彧轩从来都不想伤害她。
世事,总是有那么多不得已,人生在世,谁又能将每件事都掌握在手里?
“那个,你在等等!”百炼见她朝中间走去,急忙拦住她,“我劝你还是在考虑考虑,这两日天雷的脾气不太好......”
络青衣对百炼兽笑了笑,“我不用考虑了,谢谢你。”
“你......”百炼兽朝她伸出手,可络青衣意志坚决,转瞬间已经站在了中间的锤炼石上。
“主人!”
“青衣主人!”
沐羽,玉竹,袂婳,就连天南星和良姜都纷纷从空间跳了出来,他们跪在锤炼石上,想在天雷来之前让络青衣回心转意。
络青衣抬手撩开挡住玉竹半张小脸的刘海,她微微笑道:“这回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与你们解除血契了吗?”
知道,他们当然知道,一旦络青衣承受不住天雷的锤击魂飞魄散,他们势必与络青衣是同样的下场,络青衣是想让他们活着啊,她的心,他们怎么会不懂?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阻止我?不成功便成仁,这句话用在女人身上,其实一样适用。”络青衣嘴角的笑意越发飘渺,她忽然将几个小家伙定住,手心凝出一团白色的光晕将他们打飞出锤炼石。
几个小家伙在半空中怔怔的看着一道天雷毫不留情的朝络青衣劈下,络青衣单膝跪地,她单手撑地,缓缓抬起头时,嘴角已溢出颜色浅淡的鲜血。
后背被天雷灼伤的疼痛传至全身,她浑身的血液就好像要炸开一样,血液剧烈涌动,翻腾的让她几乎控制不住。
第二道天雷随着轰隆声砸下,锤炼石上盛开了一朵血色莲花,络青衣狼狈的半趴在锤炼石上,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承受着天雷锤击。
沐羽和玉竹等落在百炼兽所在的那个小岛上,百炼兽不忍再看,他侧过头,可耳边的轰隆声不时作响,让他没有办法忽略络青衣正在渡劫的事实。
络青衣紧紧咬着牙关,其实不用咬,她的口中已经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一个人要那么强大的精神力有什么用,如果她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绝对不会在此时起了想要退缩的心思。
可她不能放弃,真的还不能放弃,这才六道天雷她就承受不住了,那余下一百多道天雷怎么办?
墨彧轩怎么办?玄机门怎么办?天下人又怎么办?
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啊,更是为了这个天下,谁能说她这个人界的守护者当得不够合格?
魂魄灰飞烟灭倒也没什么,关键是没有几个人能经受住天雷的锤击,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呢。
天南星咬着唇闭上眼睛,他知道天雷锤击有多疼,一道道天雷就好像能击垮人所有的意志,只消背后的灼痛就能消磨人的精神,这个时候坚强两个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坚持。
坚持,这两个字说起来太容易了,可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络青衣紧紧的握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她咬着牙忍住眼泪,一步步踉跄的从锤炼石上站了起来,她可以倒下,但是她不能认输,认输就意味着失败,她不害怕失败,却不能在此时失败。
“我要扛住!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扛住!”低喃声溢出唇角,络青衣还没站稳,就有一道天雷将她击倒,第六十七道天雷之后,她真的站不起来了,可她还维持着所有的精神力,不让自己的精神力失散从而魂飞魄散。
“青衣主人......”玉竹泪流满面,她转头求着百炼兽,声音低哑,“求求你救救她吧,她真的快支持不住了。”
百炼兽勉强睁开眼睛,顿时神色一骇,这哪还是方才的那个络青衣?她身上的血液都快流尽了吗?
那一石台的血迹以及她身上的血红简直触目惊心。
青色长衫已被鲜血浸染,就算络青衣抬头,他也认不出那张满是血迹的容颜是她了。
“你也知道她有多么坚定,你要我怎么救?”百炼兽的语气甚为无奈,络青衣刚晋升到天玄不久就来承受这样的锤击,这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种伤害。
“真的没办法了吗?”沐羽望着在锤炼石上受苦的人儿,他请求百炼兽替他解开穴道。
“不行,你要是飞身上去替她抵挡,等她活下来会杀了我的。”百炼兽连忙摇头,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不能做,尤其沐羽还这么萌。
灿金色的竖瞳里突然涌起森寒之气,沐羽对百炼兽威胁道:“本尊是上古灵兽,而你则是看护雷劫之海的守护神兽,本尊说的话你敢不听?”
沐羽竟然拿身份来压他?!百炼愕然的瞪着沐羽,好吧,他认栽,谁让沐羽的身份那么尊贵呢。
“要是她想杀我你们几个替我挡着点啊。”百炼兽解开沐羽的穴道,还不忘替自己求一道免死金符。
“把我的穴道也解开!”玉竹也对百炼兽喊道,可是百炼兽不搭理她,沐羽与他们不同,让玉竹上去那就是送死的。
“解开我的吧。”从来没说过话的袂婳在此时开口,她是九尾灵狐,同样是上古灵兽,虽说她的身份比沐羽低些,但好歹能帮络青衣挡住一道天雷。
“不行!”阻止的人是沐羽,“你是水无痕留下来给主人的兽宠,如果你死了,主人对水无痕最后的一点念想也就没了。”
“我不会死的,我是九尾灵狐,我还有九条命。”
“那也不行!”沐羽神色坚决,“主人有我就够了,你们都是后来才到主人身边的,只有我从开始就陪着她,我知道她,了解她,也最爱她,我不能看着她承受雷击之苦,如果她执意如此,那么也只有我有资格陪她一起承担。”
第八十三道天雷迎击而下,沐羽飞身上了锤炼石,他眨着那双灿金的竖瞳,身形突然从小孩子变成了十五六岁的模样,他扑过去护在络青衣身上,第八十四道天雷怒响锤击在沐羽身上,沐羽顿时吐出一口金色的鲜血。
络青衣察觉到不对,她转头,惊恐地喊道:“沐羽,你怎么上来了?是谁解开了你的穴道?”
沐羽甜甜的笑着,“不管是谁,主人你现在都不能在封住我的穴道了。”
“你给我滚下去!”络青衣用尽全身力气将重伤的沐羽推下锤炼石,一道天雷再次击在络青衣身上,络青衣已经无血可吐,她痛苦的趴在锤炼石上,模样是从未有过的凄惨。
锤炼石下是一片蓝紫色的汪洋,方才的那道天雷不仅让沐羽重伤,也恰好解开了他身上的封印,他陡然化成龙身,甩着龙尾破海面而出,长啸直入云霄,周身散发的金色光芒十分刺眼,金光乍现之时,第九十九道天雷竟放缓了锤击的速度。
与此同时,在魔界长情殿上的墨彧轩猛地站起身,他怔怔的瞧着长情殿外,手掌翻覆向上,从外飞来的清霜剑瞬间落在他手心。
紫眸内极快的闪过一抹暗色,清霜剑急剧抖动着剑身,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随着清霜剑的抖动,剑身上只予长情四个字竟有些刺目。
墨彧轩一把抓住清霜剑,他失去了理智,低吼着命令:“你再说一遍!”
清霜剑突然从墨彧轩手掌中脱飞,它在半空中划出了九个字,雷海之界,络青衣,渡劫。
噔——斩天剑从空间里飞出,它自动飞到墨彧轩手里,示意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墨彧轩急切的飞出长情殿,可他还没飞出魔界,身子忽然从半空坠落,隐在暗处的奕风急忙抱住墨彧轩坠落的身形,他看着墨彧轩,却发现墨彧轩气息已绝!
怎么可能?!
奕风急忙抱着墨彧轩跑去银华的寝殿,他把墨彧轩放在床上,颤音道:“尊上,您快看看,爷没气息了!”
银华面色愀变,他大步走向床榻,朝外吼道:“滚去把滟芳华给我叫过来!”
“是!”外面的人速度很快,前后不到片刻,滟芳华就跑进了寝殿,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魔妖兽。
“主上这是怎么了?”南楼拧着眉,神思忡忡的开口询问。
滟芳华神色大变,手里的银针掉落在地,他转头,对正在给墨彧轩输送灵气的银华道:“主上的确是失去了声息。”
“这不可能!”斐然甩着衣袖,他最先反驳,“世上根本就没认是主上的对手!还有半月之期,主上不可能选择在此时自杀!滟芳华,是不是你误诊了?”
他也希望是自己误诊。滟芳华眸色黯淡,“难道你们忘了主上的命和络青衣是相连的吗?主上曾给络青衣下过蚀心蛊,我想应该是蚀心蛊发作了。”
“你的意思是......”银华的指尖不断颤抖,“你的意思小青青自杀了?”
“我不知道。”滟芳华瞥过脸,眸子里划过一分显而易见的悲伤。
“斐然,你快来给主上看看!主上他是不是蚀心蛊发作了?”银华把斐然叫过来,斐然把着墨彧轩不在跳动的脉搏,皱眉道:“这不可能啊,主上的蚀心蛊我明明给他解了。”
“你说什么?”秋笑白快步冲上前,他揪住斐然的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斐然不悦的沉下脸,“我给主上解了蚀心蛊有错吗?难道真要让络青衣和主上同生同死吗?”
“可你到底想过没有?魔界与玄机门本来就是同生同死!”
“那不一样!”斐然怒声吼道:“只要魔界和玄机门剩下一个人就依然会存在,但主上和络青衣不一样!”
“主上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声息?”秋笑白放开斐然的衣领,他失魂落魄的向后退了一步,就听斐然道:“可能是蚀心蛊余毒未清,所以络青衣的死亡牵动了主上体内的余毒,主上失去声息或许只是暂时的。”
络青衣死了?
滟芳华突然起身打了斐然一拳,他不愿意从斐然嘴里听见那两个字,他应该把斐然的嘴缝上!
“滟芳华,你疯了吗?”斐然想要还手,却被秋笑白拉住,秋笑白拽着斐然向后,幽暗的眸光落在无声无息的墨彧轩身上。
“你是什么时候解了主上的蚀心蛊?”滟芳华眼底燃起一簇怒火,他紧握手指,手指捏的咯吱作响,他记得蚀心蛊是没有解药的。
“当然是趁主上不注意的时候,主上还不知道他的蚀心蛊已解,蚀心蛊的解药是可以炼制的,因为主上从没想着炼制,所以大家都以为蚀心蛊没有解药。如果不解除主上身上的蚀心蛊,主上就会受到络青衣的牵制!”现在好了,络青衣已死,根本就没人在能控制墨彧轩,也没人再能阻止魔界倾覆人界!
“斐然,你真混蛋!”滟芳华上去又给了斐然一拳,斐然又挨了一拳,他抚着沁血的嘴角,与滟芳华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行了!你俩快点住手!”周围的魔妖兽上前拉开滟芳华和斐然,但滟芳华和斐然扭打的力气不小,不管他们怎么劝,也不肯听进去一句。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银华低声怒吼,他盘膝坐在床上,墨彧轩则靠着他的肩膀,他的吼声令众人都停了下来。
“主上要醒了,你们确定让他听见这些消息吗?”银华的手指从墨彧轩的脉搏上移开,在斐然惊喜的目光下又道:“主上恢复了声息,脉搏已有跳动。”
看来斐然的确是解除了墨彧轩身上的蚀心蛊,但络青衣......
他的小青青......
银色的睫毛轻颤,银华那张妖魅的容颜深沉似海,“关于小青青的事情都给我闭嘴!如果让主上知道,我会第一次扒了你们的皮!”
斐然哼哼了两声,他松开揪着滟芳华衣襟的手,掸了掸衣袖,满含杀意的低眉扫了滟芳华一眼。
滟芳华没将斐然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同样松开手,整了整衣襟,丝毫让人看不出打架的痕迹。
瞬间,殿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墨彧轩醒过来,墨彧轩缓缓睁开眼睛,他揉着眉心坐起身,疑惑道:“爷怎么了?”
“主上这两日过于劳累,所以突然昏倒了。”斐然拱手,他抢在众人前开口,就是要把话堵死了。
滟芳华闭上嘴,他不敢让墨彧轩看出端倪,但要是在这么待下去,他估计不用自己说墨彧轩就会发现,他甩袖走出寝殿,手指翻覆,极快的打开传送阵传送到了忘赟皇宫。
墨彧轩瞥见床榻旁的斩天剑和清霜剑,他抓起两柄剑,低声道:“爷要去趟雷海之界,这两日魔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银华来做。”
“主上。”斐然出声叫住想要出门的墨彧轩,他瞥了银华一眼,暗恨的咬牙,“您刚醒,要不在休息休息?”
一想到络青衣有危险,墨彧轩哪有时间休息?他没听斐然的劝阻,大步就准备离开魔界。
“主上。”斐然跪在墨彧轩身前,“您想冲击玄倾之境也不急于这一时,您还是在休息一会儿吧。”
冲击玄倾之境!这六个字传入墨彧轩的脑海,他顿时明白了络青衣为什么要去雷海之界了,小青衣是想冲击玄倾,突破玄巅,她想经受天雷锤击?不对,她是不是已经在渡劫了?!
俊美如玉的容颜立即惨变,墨彧轩一刻也不想耽搁,他立即飞身而起,惊慌失措中竟忘记了传送阵会更快!
斐然没有劝住,他瞥了眼面色沉冷的银华,为了留住墨彧轩,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主上,您现在根本不用犯险冲击玄倾之境,因为天下再没有人是您的对手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率领魔界大军摧毁人界,玄机门根本就拦不住的!”
墨彧轩的身子明显一晃,他有些不稳的落在地上,瞬息,他转身时已快速到了斐然身前,墨彧轩掐住斐然的脖子,冷声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络青衣已经死了!”
“玄机门和镜白门不成气候!”
秋笑白想赶在斐然前把话说出来,可即便斐然窒息的难受,怀镜还是没有快过他。
犹如琉璃般清透的紫色瞳孔紧紧一缩,墨彧轩的声音更冷,“你,再说一遍?”
“主上,我已经解除了您身上的蚀心蛊,您方才昏迷正是因为受到余毒反噬才会暂时失去声息,如果不是络青衣已死,您身上的蚀心蛊余毒怎么会突然反噬?”
事已至此,斐然索性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他不在乎墨彧轩会把他如何,反正络青衣已经死了不是吗?
紫眸内涌起猩红的颜色,墨彧轩俊美的面容有几分扭曲,他死死的掐着斐然的脖子,笑意凉薄,“你说,你解除了爷身上的蚀心蛊?斐然,你真该死!”
“主上!”以开阳为首的魔妖兽纷纷给墨彧轩跪下,“主上,斐然是为了您的性命,为了魔界着想,还请您饶了他。”
“饶?”墨彧轩的怒火无法平息,他不相信络青衣就这么死了,不过斐然说他解除了蚀心蛊的话他信,因为他现在才发现体内的蚀心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斐然,你好大的胆子!
清脆的声响在众人耳边响起,开阳惊惧的看着墨彧轩的动作,“主上,求您饶了斐然吧!您已经废了他身上的魔气,求您饶他一条性命!”
“主上,斐然也是魔界的魔尊,您不如撤了他的职位让他变成低等的魔妖,我相信络青衣她还活着。”秋笑白抿唇,他虽然看不惯斐然,却也不想斐然因为这件事被墨彧轩扭断脖子。
我相信络青衣她还活着。
什么也不比这句话来的管用。
墨彧轩松开斐然的脖颈,却将他丢得更远,斐然浑身筋骨尽碎,脖子上有着明显的青紫色掐痕,他重重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爷,您要去雷海之界?”奕风见墨彧轩义无反顾的往外走,他闪身出现在墨彧轩身前,看样子并不像是要拦路。
“闪开。”墨彧轩衣袖一挥,瞬间将奕风打出数米远,奕风被墨彧轩打飞,还是倔强的跪在他面前,“爷您能不能带着奕风去?”
墨彧轩一怔,便听奕风道:“属下也相信九皇子妃还活着,还请爷带着奕风同去,若出了什么事属下也好传信给凌公子。”
墨彧轩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却是默许了。
“爷,您可以开启传送阵。”当墨彧轩想御剑飞行的时候奕风急忙出声提醒。
墨彧轩看了奕风一眼,便开启了传送阵,泛着紫光的传送阵亮起,墨彧轩和奕风随着紫光消失在魔界中。
“斐然他......”待墨彧轩走后,开阳才敢从地上站起身,他看着半死不活的斐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就按笑白所说,革除斐然的魔尊一职,即日起,降为修罗道魔妖,无令不得返回。”银华从寝殿里走出,他冷冷的扫了斐然一眼,随后也开启传送阵跟着消失了。
驭婪和甯狐对视了一眼,两人依照秋笑白的吩咐将斐然拎起来丢去了修罗道,出了这件事,不知道主上还会不会下令攻打人界。
去了忘赟皇宫的滟芳华火速冲进凌圣初的寝殿,他慌张的推门而入,惊住了正在喝安胎药的媚香。
“丫头出事了!”
滟芳华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凌圣初忍住想把他打出去的冲动。
媚香碗里的药汁全洒在床褥上,“你是说青衣出事了?”
“嗯。”滟芳华点头,“她人呢?为什么我去她的房间没看见她。”
“她......”媚香也不知道络青衣去哪里了,清流和怀镜回来的时候没说,但她相信凌圣初肯定知道。
“她去了雷海之界。”凌圣初眉峰一紧,听到滟芳华这么说,他还真的有些害怕络青衣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毕竟她去雷海之界是想冲击玄倾之境的。
滟芳华脸色一白,他转身就要冲出房间,却正好撞到听到动静赶来的无妙,无妙揉着手臂,诧异道:“滟芳华,你怎么来了?”
滟芳华没有回答他,而是慌慌张张的开启传送阵去了雷海之界。
无妙不解的瞅着他消失,向凌圣初的房间里探头,不解的问:“凌圣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凌圣初清淡的声音让无妙放下了心,无妙喔了一声,随后走回自己的房间,可是他今天眉心一直在跳,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墨彧轩赶到雷海之界的时候见到百炼兽在清理锤炼石,他单膝跪在锤炼石,满目震惊的摸着锤炼石的血迹,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小青衣在哪里?”
百炼兽目光一闪,他用海水清洗着红色的血迹,眼见血迹被冲刷,墨彧轩突然站起身揪住百炼的衣领,近乎疯狂的开口:“爷问你小青衣在哪里!”
“她......她......你不是看见她留下的这滩血了吗?为何还要问我?难道你不清楚?”
“哈哈!”墨彧轩仰天大笑,滚烫的泪水从他眼角簌簌滑落,他手掌紧握,猛然发出如龙啸般的长鸣。
这一刻他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天地不仁!
他与络青衣历经三世,相爱三世,亦筹划三世,可最后竟换来这样的结果,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世人都说他墨彧轩年少轻狂,狂妄自信,可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反排命格,复立乾坤的本事!
天意无情,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还战什么?他已经没有了非要主宰人界的必要,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如今这个女人不见了,他做这些给谁看?他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银华和滟芳华随后赶到,两人看到锤炼石上惊心的斑斑血迹,心不由得一紧。
银华快步走到墨彧轩身边,他想要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同样很难受。
滟芳华仔细的在锤炼石上查看,像是想要寻找什么,蓦地,他捡起锤炼石上被劈成两半的白骨印章,滟芳华的眸色深了深,低声道:“白骨印,它怎么会在这里?”
糟了!还在清洗锤炼石的百炼兽当即就想逃跑,滟芳华的眼睛怎么这么尖啊?全都让他发现了。
“芳华,你拿的是什么东西?”银华侧目而视,他眯了眯眼睛,可还是没能看清那白色的块状物体是什么。
“白骨印。”滟芳华沉声开口:“它可以破除所有阵法,还能在危险的时候变成护身衣挡去致命一击。”
滟芳华的话和阙天休说的一模一样,因为他很清楚白骨印的作用。
现在白骨印被雷击断裂,难道是它替丫头挨了致命的一击?
墨彧轩恢复理智,他快速闪身到滟芳华身边,抓过白骨印便看见被劈裂的那里有焦黑的痕迹。
墨彧轩抬眸,紫眸内泛着浓浓的冷意,他抓住刚跑出两步的百炼兽,声音冷如寒冰,“爷最后问你一遍,小青衣在哪里?”
百炼兽低下头,深知自己瞒不住了,便道:“在坠神殿里休息,白骨印的确替她挨了一击,所以她还能剩下一口气。”
一口气?
墨彧轩那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模样当真把百炼兽吓了个够呛!他戏弄了墨彧轩,会不会被他折磨死啊?
“带爷去坠神殿。”
墨彧轩缓缓收回手,他把手藏在袖子里,没让人看见其实他的手颤抖的不像话。
他心慌,真的心慌!他害怕看见络青衣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也害怕她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快点!”墨彧轩心急的对百炼兽大喊,百炼兽不敢耽搁,急忙带着墨彧轩去了坠神殿,银华和滟芳华也跟了上去。
坠神殿中,玉竹和袂婳给络青衣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玉竹掀开帷幔,对外喊道:“沐羽,你可以进来了。”
可当玉竹掀开帷幔后,却发现站在床畔前的男人是墨彧轩。
“你......”玉竹张大了嘴巴,墨彧轩不等她说话就抓着她向外一丢。
玉竹呈抛物线向外飞去,良姜及时飞身而起将她抱住,玉竹在良姜怀里挣扎,“你不能抱我,快放我下来。”
良姜冷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她抱的更紧,而玉竹如雨点般的粉拳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银华和滟芳华也退了出去,转眼间坠神殿中就只剩下墨彧轩和络青衣两人。
墨彧轩坐在床榻旁,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抚着络青衣毫无血色的小脸,没人知道此时的他有心里多害怕,在得知络青衣来雷海之界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思想都不受自己的调配,整个人仿佛就只剩下一个躯壳,那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来见她,要赶快来见她。
在得知自己身上的蚀心蛊被解后,他最先感受不是愤怒和失望,而是惊惧和害怕。
没错,他害怕!他害怕自己和络青衣之间的联系会被割断,他怕没了蚀心蛊,以后连活着的*都没有了。
他活着,只为了络青衣的存在。
就算别人说他活的窝囊,活的不像个男人,他也会义无反顾的以命换命,谁让最早的时候他就对络青衣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我愿拿命作陪,只为你一世心,一生情。
我愿,以我命,换你情。
“小青衣,我喜欢你,至死不休,你还记得吗?”
墨彧轩俯下身,白如薄纸的俊颜贴在络青衣失去血色的小脸上,他紧紧的抱住络青衣,将她整个人抱在自己怀里,这一刻他竟然在感谢上苍,感谢怀里的人还有温度,感谢她不止还有一口气,感谢她还活着。
墨彧轩发出一声低低的笑,笑中充满了温柔,也充满了苍凉。
他该知道,天意,终究还是有情的。
“我曾以为,你最决绝的方式不过是与天地立誓只余一年性命,可我现在才知道,你最决绝的方式是为了这天下来雷海之界渡劫,我没有亲眼见到你受雷击,如果我亲眼看到了,现在便不能抱着你说话了。”
墨彧轩在络青衣的脸上落下一记带泪的轻吻,现在的络青衣已经突破了玄巅,并晋升到无人能比的玄倾之境,络青衣先前的皮肤因雷击而血肉模糊,但是她晋升到玄倾之境所以经历了脱胎换骨,因此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可她依然昏迷不醒,因为雷击给她的重创是连脱胎换骨也不能治愈的。
“那个......”百炼兽从外面溜进来,他支支吾吾的开口:“要不您也出来待会?让她安静的休息会儿吧。”
墨彧轩没有说话,百炼兽看着直着急,他跺了跺脚,将他所看到的一幕告诉了墨彧轩,“我说件事啊,前提是你不能生气,也不能毁了我的坠神殿。”
墨彧轩偏头看了他一眼,凉声道:“爷看情况。”
“不能看情况啊!一旦让你知道,你肯定会大开杀戒。”百炼兽觉得这件事不说也不好,谁让这件事和墨彧轩也有很大的关系呢。
墨彧轩放开络青衣,他敛下紫眸,冰冷的吐出两个字,“说吧。”
“那我可就说了啊。”百炼兽说之前还不忘看看墨彧轩的反应,然后才道:“那个......那个什么,最后一道雷击才最致命,这一击其实不是白骨印给她挡的。”
“不是白骨印?”
“嗯。”百炼兽点点头,小声地说:“其实是她腹中的孩子......”
“哎呀!咱不是说好了不动手的吗?”百炼兽的衣领突然被墨彧轩拎起来,他挥舞着双手,慌乱的叫着。
“闭嘴!”
百炼兽垂下头,“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好了。”
紫眸忽闪,墨彧轩一字一句的问:“你说爷媳妇儿的致命一击是她腹中的孩子给挡的?”
百炼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没有墨彧轩的命令他哪敢说话啊。
“说!”墨彧轩放开他的衣领,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移到他的脖颈上。
百炼兽一开口声音就很讶异,“你身为孩子的父亲不会连络青衣怀孕了都不知道吧?”
小青衣她怀孕了?
墨彧轩瞬间楞住,他的确不知道,而且连络青衣也不知道。
“唉,我说你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啊......”百炼兽还想戏谑两句,却见墨彧轩幽冷的目光扫来,他立马换了副讨好的模样,随后道:“她才怀孕半个月,一般人诊脉是诊不出来的,半个月也没有什么孕吐反应,所以我也是在看见那孩子化成屏障替她挡去最后一击的时候才发现的。”
“怎么会?”他失去了惯有的冷静,“小青衣不是不能怀孕吗?她中了乾坤锁,明明......明明她已经绝育了。”
“中乾坤锁是什么时候?难道期间就没发生过让她恢复生育的事情吗?”
墨彧轩摇了摇头,紫眸一暗,低声轻喃,“爷不记得了......”
“你都不记得那我就更不知道了!”百炼兽两手一摊,“反正她的确是怀孕了,但现在那个孩子也消失了,他以自己的命护住了络青衣的命,我还诧异一个不足一月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能力呢!”
墨彧轩黯然转身,他直视着躺在床榻上的络青衣,神色极为复杂。
“你......不会怪她吧?”百炼兽不明白墨彧轩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向络青衣的目光里好像有丝心疼。
是心疼她?还是心疼为了保护她的孩子?
墨彧轩抬步向络青衣走去,他坐在床边,苦笑道:“你怀孕了,我竟然不知道。”
我竟然能丢下你独自回魔界,我竟然还去计划作战图,我竟然还放任你独自来雷海之界!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百炼兽悄悄溜了出去,他把殿门关上,同时将墨彧轩的话隔绝在内。
墨彧轩轻枕在她的肩膀上,笑着流下清泪,他轻声开口:“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去争什么天地的主宰,小青衣,我想的很清楚,其实宿命注定了你我生生世世为敌也好,起码我们还可以生生世世相爱,还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
“小青衣,这回,我决定放弃了。”
墨彧轩握住络青衣的手,他抬起头吻了吻络青衣的唇瓣,便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可当墨彧轩刚离开床榻时,忽然有一只手从帷幔里伸出拽住了他的衣袖。
墨彧轩惊讶的回头,紫眸内溢起浓浓的喜色,小青衣,你听见了我的话是吗?
络青衣紧闭着双眼,拽着墨彧轩的衣袖不肯放手,她动了动唇,费尽力气终于吐出一句话,“你不争,我争!”
“小青衣......”温柔宠溺的声线飘至络青衣耳畔,墨彧轩笑盈盈的握住她的手,重新坐在床边等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
“这是在闹什么?自从主上把络青衣从雷海之界带回来后,他就没在提过一月之期的事儿。”开阳双手掐腰,无力的叹息。
银华勾唇笑笑,容颜妖魅的简直不敢令人直视。
“你笑什么?难道你知道?”开阳拧眉,那天银华和滟芳华跟着主上回来后就都变了,他们好像放弃了攻打人界,不过他不敢肯定,更不敢去问主上最后的决定。
“唉!迟早都会知道,你着急什么?”南楼打开折扇,他弯唇一笑,目无波澜的看着前方,循声撞了下银华的肩膀,低声道:“是不是主上要把天下拱手让人了?”
“不错嘛!这都猜出来了。”银华顺便把手臂搭在南楼的肩膀上,他倚着南楼而站,悠悠道:“开阳,你别去揣摩主上的心思,小心结果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你肯告诉我,我还会在这里瞎猜?”开阳没好气的说,南楼那个瞎了的人都能猜出来,他怎么就不知道主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你们都在这里?”驭婪刚从长情殿里走出来,他拍着手臂,抽着嘴角道:“正好省的我费力再去找你们了,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开阳两眼放光,绿色的眼睛亮盈盈的看起来有些渗人,但那些魔妖兽们也都习惯了。
驭婪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惨兮兮的说着:“我一进去就听见主上在那里叫小青衣,每每主上叫回夫人,夫人必定甜甜的应一声爷,哎哟你说,肉麻不肉麻?说什么这也算是经历了三世的老夫老妻了吧?”
“哈哈!”南楼开怀大笑,他算是能理解这种感受,如果络如音不是执意要与眠月昊天在一起,他肯定也会抱着络如音,如音如音的叫。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
“还有还有,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驭婪声音一低,他凑近其他魔妖兽,缓缓道:“你们知道吗?主上竟然把所有神器都给了夫人,你们说说,主上这是要做什么啊?”
南楼唰的合上折扇,看来他猜的不错,“还真的是主上要把天下拱手让人了!”
“你说什么?”开阳的声音拔高,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南楼看,“你没说错吧?主上要把天下拱手?给谁?”
南楼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开阳比他还瞎?这么简单清楚的事儿他都看不懂?
“笨!”银华抬指敲打在开阳的脑袋上,“当然是给小青青!小青青现在是玄倾之境,就算主上的计划不变,他也打不过小青青了。”
开阳立即拉成一副苦瓜脸,他抱着脑袋往回走,边走边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主上最后可别把魔界也送出去,不然我就跳河自杀!”
结果,当墨彧轩宣布他要集结所有魔妖相助玄机门与天地一战时,络青衣笑嘻嘻的手捧着脸对开阳说:“你去跳河呀!那日的话我听见了,你还自不自杀?”
“不杀。”开阳连忙摇头,“我死了主上就会少一名爱将,主上一定会心疼的,是吧主上?”
开阳扭头看着墨彧轩,可惜墨彧轩笑盈盈的揽着络青衣在说秘话,根本就没听清开阳说的是什么。
“爱将?”络青衣眯着眼睛琢磨这两个词,于是在与天地一战中,开阳妥妥的做了阵前先锋。
魔界取消攻打人界的事情传遍了天下,随之又有一条消息传来,那就是玄机门要与魔界联合与天地对战,天下百姓大惑不解,与天地对战该不会比人魔大战还惨烈吧?
不过好在他们的命都保住了,听说络青衣为了制衡魔界已经渡劫成功晋升到了玄倾之境,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络青衣可是千百年来渡劫成功的第一名玄倾之境的修炼者!
络青衣集合了所有神器,她握着斩天剑,懒洋洋的说着:“你是不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
斩天剑傲娇的冷哼,“你不就是想让我恭喜你晋升到玄倾之境吗?我恭喜完了能不能把小清霜给我放出来?”
络青衣以指弹了下斩天剑金红色的剑身,斩天剑的剑身一弯,就听络青衣沉声开口:“跟墨彧轩学什么不好?小清霜?你问过清霜剑愿不愿意被你这么叫了么?”
“我管她愿意不愿意呢!”斩天剑从络青衣手里脱出,他摇摆着剑身在半空划出几道没有杀伤力的剑气,“她愿意不愿意我都要这么叫!我就不信我堂堂神器之首还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
“她还不是小丫头。”络青衣含蓄提醒。
“总会是的。”斩天剑昂首,有他在,就算清霜剑不是小丫头他也要把清霜剑变成小丫头!
络青衣无语,她没与斩天剑争下去,她还要指着斩天剑在与天地对战中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千万不能现在惹毛了!
又过了几日,玄机门和魔界准备齐全后便来到不崂山,阙天休和络如音等皆担忧的看着络青衣,她虽是玄倾之境,可天地守护者毕竟比她更强,即便有神器在手,青衣真的能在天地手中取胜吗?
之所以来到不崂山,是因为他们可以在不崂山上召唤出天地守护者,如果能与天地守护者谈判成功,兴许就能免去一战。
玄机众人纷纷念起禁忌术法,不多时,就有一道七彩的光直冲天际,天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七彩漩涡,漩涡停止转动后,一个面色严肃胡子花白的老头领着一个长相可爱笑容清甜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召唤出了天地守护者,玄机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他们收回手,天空的七彩光芒也随之消散。
“络青衣,你和凌圣初身为人界守护者不去保护人界,现召老夫出来何事?”天地守护者率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指责络青衣的过失。
但,络青衣勾唇一笑,她握住墨彧轩的手,抬头对天地守护者道:“人界现如今和平稳定,玄机门与魔界亲如一家,魔界都不对人界开战了,人界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和凌圣初来保护的呢?”
“胡闹!”天地守护者怒叱,“玄机门与魔界同死同生,你怎么能与魔界亲如一家?”按照他的想法,英爱是相互对立,彼此牵制才对!
“哦?”络青衣挑眉,“你都说了玄机门与魔界同死同生,为什么不能与魔界亲如一家?”
天地守护着拿着七星碧云杖一震,忘赟的大地顿时抖了三抖,除了络青衣墨彧轩他们,玄技低些的直接被七星碧云杖震飞。
“你这是要造反吗?!”
“如果你不同意解除玄机门与魔界生生世世对立的局面,我就是造反,你又能如何?”
“络青衣!别以为你晋升到玄倾之境老夫就奈你不得!”
络青衣摇了摇头,平静如水的回:“晋升到玄倾之境是我的骄傲,但我没因此骄纵,因为能让我与你对抗的是九件神器,九件神器归集的力量不仅可撼天动地,更可毁天灭地,难道你真想我用所有神器毁了天地吗?”
天地守护者被络青衣气的胡子一翘,“人定胜天,向来都是你们凡人的奢望!络青衣,你敢毁灭天地就要遭受天谴,你就不怕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吗?”
络青衣低低的笑着:“我连天雷都能捱过,难不成还怕你所说的天谴?!我没打算人定胜天,但,玄机门与魔界对面的局面,你今日势必要解除,不然,我会让你这位遵守定律的天地守护者知道什么叫人定胜天!”
“你......”天地守护者干脆也不与络青衣废话了,他拧着眉头抬手,突然,风云骤变,天地惊色,无数暴雨夹杂着冰刃朝他们而去,络青衣和墨彧轩凌圣初等凝起一道透明的结界,结界在冰刃的攻击下渐渐碎裂,络青衣召唤沐羽而出,沐羽浑身散发的金色的光芒,他甩着龙身而出,额间的红色莲花绽放着耀眼的红光,顿时,所有冰刃俱都消散如空。
天地守护者的身子一颤,他向后退了一步,便被小男孩扶住,“上古应龙?”
小男孩眨着漆黑的眼眸,他甜甜一笑,却没说话。
天地守护者发动七星碧云杖的力量,使得众人一度感觉到窒息,络青衣破除结界,放九件神器飞出,神器先后在半空停留,随后团成一圈,各自散发着其巨大的力量,接着,九色神光朝天空击去,归集在一起的神器爆发出的力量击碎了天地的威压,天地守护者忍着翻涌的气血还是吐出一口鲜血。
天地守护者指着络青衣久久不能回神,他气怒难平,却又没有办法,络青衣晋升到玄倾之境便能操控所有的神器,如果他继续强压下去,最终只会败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天地守护者抚胸顿足,想他活了千万年,何曾输过?何曾败过?可现在却要退让一步,他不是败给了络青衣,而是败给了神器!但不管什么,他终究要同意络青衣的要求,否则,天地将灭!
天地守护者看向络青衣,眸色一暗,看来络青衣也是铁了心,如果他不解除玄机门和魔界的局面,络青衣她当真会毁了天地!
想不到到最后,竟是这个女人以神器及自身之力反排命格,复立乾坤!
因神器掀起的烟尘渐渐消散,据说从人界爆发出的欢呼声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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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九皇子妃不见了!”奕风突然闪身,他单膝跪地,抿着唇出声。
墨彧轩立即放下手里的书,他站起身,沉着脸道:“媚香就要生了,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奕风摇了摇头,这可不能说是他们没用,九皇子妃的玄技太高了,她现在想去哪里都不会有发现她的行踪。
紫眸渐渐暗沉,墨彧轩抬头看向窗外的那株桃花,他忽然笑了一声,轻挑道:“走,随爷回雪月。”
“啊?”就这样,无知无觉的奕风跟着墨彧轩回到了雪月皇宫。
雪月皇宫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一间华丽的寝殿内产婆和御医正在忙碌,皇后的尖叫声越来越远,墨彧轩不悦的皱眉,“能不能让她闭上嘴?”
奕风汗,爷,皇后在生产怎么能不喊叫?要不您去和皇上说说?
墨彧轩找遍了皇宫都没看见络青衣的身影,他转身,正打算无功而返时,一名小太监突然出现在视线之内。
“站住!”墨彧轩站在太监身后,手搭在他肩上,盈盈轻笑道:“回头。”
就不回!
那太监不为所动,并不把墨彧轩的话当一回事儿。
“我错了,媚香的女孩你来取大名。”他的小青衣啊,因为这点小事也能生气出走,他真是无奈了。
络青衣勾了勾红唇,她缓缓转身,下巴突然被他一把捏住,墨彧轩那双惑人的紫眸泛着危险的光芒,他幽幽一笑,挑眉道:“奕风,你过来告诉爷,她是谁?”
奕风不禁愣住,还能是谁?“她是雪月九皇子妃,魔界的夫人,忘赟的五公主,玄机门的阁主。”还有吗?
显然,墨彧轩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遂,他沉下脸,低声道:“重说。”
完了!他没答对。
奕风挠头,络青衣对奕风眨了眨眼睛,奕风立马会意,道:“爷,她是宫里最年轻的太监,名唤络青衣。”
这才对嘛!他的小青衣,全名,唤络青衣。
而不是那句,他是宫里最年轻的太监,言总管的干儿子,青衣。
这时,有几名太监从墨彧轩身边走过,他们一看见是墨彧轩,立即恭敬的行礼道:“奴才见过九皇子,见过......”咦?九皇子要亲上去的那个太监是谁?
墨彧轩皱着眉摆手,他把络青衣揽进怀里,络青衣乖巧的环住他的腰,随后,太监们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我记得一年前看见九皇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九皇子好像变了。”
“是啊,我也觉得,是不是变得更成熟了?”
“那你们,九皇子搂的那个太监是谁?九皇子不会真的对男人感兴趣吧?”
有太监嗤了声,骂道:“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你就没看出来那是青总管,雪月的九皇子妃?别忘了九皇子妃就是身为太监的时候与九皇子相遇的。”
“九皇子妃?”那人惊诧,九皇子妃的事迹现下已无人不知,他怎么还眼拙了?
有太监叹气,“我前两日在皇后娘娘的脸上看见了皱纹,你说说九皇子妃脸上有没有?想想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岁月不饶人?
络青衣冷冷一笑,她贴着墨彧轩的胸膛,倾听着那里炙热的心跳。
“怎么了?”墨彧轩挑眉,他怎么觉得小青衣有点不对劲?
络青衣笑着摇头,视线落再晚霞密布的天空,远处寝殿的婴儿啼哭声愈发的远了,墨彧轩和络青衣离开了雪月。
算算日子,媚儿也要在这两日生了呢。
络青衣与墨彧轩立在半空,她一手负立身后,低下头俯视着芸芸众山,清亮的眼眸里划过一抹灼灼的光彩。
如果真的是岁月不饶人,那么,她亦未曾饶过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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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还有结局续以及数万字的番外,结局续以及番外里会有很多亲们想看的内容,如果亲想单独看某人的番外,可以在评论区留言。
还是那句话,《女宦》只予长情,我亦陪你到最后。
愿你心伴我前行,我在这条路上,没有终点,没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