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
法国那年的雨,下的很大。
连着阴雨几天,本就不适应的我也变得昏昏沉沉。
只是每天两点一线,从学校到家里,可不过是换个地方出神罢了。
那时刚刚上了三个月的大学,唯一同样的是即使住了三个月,却半个字也没有说过。
就在大学图书馆出来的斜坡上,我手里还抱着余东信曾经告诉过我的外国名著,紧紧地搂着就像是搂着他一般,脚下一滑从斜坡上滚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无语言的生活,让我的时间变得很慢。
就那样看着雨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当时也在回忆着高二夜晚那场细密的雨,不知到底翻滚了多久,停在地上的时候,那本老旧的书*的躺在地上,被风刮得吹开了几页,显得异常狼狈,人群围观的时候,我听见有女生在尖叫着喊,
“Effusion de sang!”
我知道这大概是流血的意思,只是四肢都有些麻木,不知到底是哪里流了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肚子里有个小家伙,刚刚消失了。
想起六年前流产的时候,我的软弱与无知,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妈妈,伤害了,……那个小家伙。
忽然一阵不适应把我的思想转回另一个世界,余东信喘着粗气,覆在我身上有些控制不住的动着,我没吭声,只是在想,这次,我不想让任何人再因为我而受伤。
**
里约的海很美,空气也好,似乎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晶莹的水珠一般清新,我四点便睡不着,没有找到我的衣服,便随意的套着他的衬衫,裹着一张大大的薄毯,捉摸着这屋内的结构,发现竟然有通向海边的木桥,还有很宽阔的适合下午茶的阳台。
我走到木桥尽头,看着不远处的海,晨风有些清冷,我紧了紧身上的毯子,静静地站着,累了便依靠在木桥的栏杆上,可是实在是腰酸背痛,有时就坐在栏杆上,翘着腿看看屋里看看海。
从落地窗前能看到他熟睡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不知过了多久,海尽头有一抹红光,我略带着些欣喜和歆贻,看着太阳要出来了。
忽然想起高中毕业时的样子。
余东信在隔间和许多男生坐在一起,我们这一桌都是女生,开始说好女生不喝酒的,但是有些女生真是比男生还争气,直接扛了两箱啤酒来,我们开心的不成样子。
“哎哎哎,对了,”比如亿井就是个这样比男生还要争气的女孩子,“你们还记得咱们班长那时的日记么?”她十分意味深长地的问。
这明显是要揭老底的节奏啊,我呛了一口啤酒,连忙站上椅子制止。
“停停停!一日为班长终身为班长!”我感觉脸有些烫,稀里糊涂地说,“当时我们阿东不是说不许你们提这茬么?都给我打住啊!”
“这都毕业了!我们两年都没讨论过,今天让我们说说吧!”
有了第一个就有接二连三的接茬的。
“就是就是,说说没关系的!”
“对啊!反正你们也在一起了嘛!”
大家闹闹腾腾,实在是太开心,我不想扫兴,于是捂着耳朵说,
“好吧好吧允许你们讨论十分钟,就十分钟啊!”我只是喝了两杯啤酒而已,竟然有些晕晕乎乎,挥手笑了笑就捂住了耳朵。
另一个和亿井差不多类型的女孩子佩佩,竟然爬上桌子开始背起我的日记,我再捂住耳朵也是可以听见的,
“余东信,今天,你又骂了我笨,”这般声情并茂简直可以去考中传了,“……我越来越爱听你骂我了。”
最后捂着心口结尾,我把耳朵上的手拿开,换成了捂住脸,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传来,我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大叫“闭嘴闭嘴”,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浮在脸上。
忽然我听见隔间门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听见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佩佩,还有么?我还想听。”余东信带着玩味的声音缓缓传来,大家起哄的更来劲了。
几个男生从隔间冲出来,把我从桌子底扒出来,拽着我去了余东信面前。
我的脸一定可以摊鸡蛋了,抬头看见余东信带着笑意的脸,看着那两个男生拽着我胳膊的手,他皱着眉说了句“轻点拽她”,我忽然问他,
“你听什么听呀?想听佩佩跟你表白呀?”我故意说着,还装出生气的脸。
“不是,是听语气,”他笑着用手敷了敷我的脸,凉凉的触感给我降了温,可下一句却把刚刚降的温度全都还回来了,“没听过原版的语气,我通过佩佩想象一下还不行么?……原来,这么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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