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握住了他的触手,“不管可能的结果是什么,我都没有办法继续陪在你的身边了……原谅我。”在遇到阿尔之前,她大概永远不会想到,她会为谁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在地球C国时间接近清晨时,飞船终于到达了地球所设置的环绕普斯星的戒严圈。在于箫被确认了研究者的身份后,他们顺利地进入了普斯星领域。这时候,对阿尔而言曾经无比遥远地普斯星,如今已经近到可以亲眼看到了。阿尔透过飞船的窗舷,远远看着那颗漂亮的星球,不自觉兴奋得战栗了起来。那是他的家乡……他有多久没有回到家了?他有多久没有见到父母了?只要回到了家乡,他就有了生而为人尊严,有了抉择命运的自由,最重要的是,他就有能力好好照顾她了。
他想要带她到哪个安静的地方去,帮她结交几个朋友,和她一起拥有一个漂亮的房子,一个好看的花园。然后,他们可以一起种点什么,养点什么,他们可以每天都依偎在一起。
阿尔因自己的想法而兴奋的不能自已,未来的生活太美好,美好得让他浑身战栗。他却当然不会忘记于箫还沉浸在微妙的不好的情绪里,他含着兴奋,轻轻拉她的手,用身子蹭她,希望能感染她。
【亲爱的小姐,你是想家了吗?……很抱歉,那都是我的错。】一想到这个,他的兴奋就着了地,取而代之的是难熬的愧疚,【真希望您能惩罚我,尽管怎样的惩罚也无法弥补因我而对您造成的伤害。】他将头越垂越低,卷着她的手,很想她能用力地惩罚他。【亲爱的小姐,我会竭尽全力地补偿您的……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于箫抱住了他,再次吻了他。她用细密的吻盖满了他的额头,接着,是他的触手。触手的尖端是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之一,那个小小的尖尖被她吻着,被吻得不住地颤抖瑟缩,却还是任由她的游戏,怎么也不收回去。甚至他本人也凑近她,靠着她微微颤抖,因她的逗弄而轻声说着什么,很像和缓的琴曲。过了一会儿,于箫才总算停了手,放过了那条不断瑟缩的触手。那个小小的触手尖这才在她的手中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却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失落。
“阿尔……”于箫轻轻地叫着阿尔的名字,然后低下头,对着自己手心里他的触手尖,忽然用力地咬了下去。那里那么敏感,阿尔僵了一下,显然是被咬痛了。阿尔无措地看着于箫,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气……或者只是在惩罚他,因为他给她带来了那么多麻烦与伤害。如果这是惩罚,那么这份惩罚未免太轻了。
越咬越重,直到嘴里尝到了咸味,于箫才松了口,又心疼了起来。被她生生咬出了血珠的触手尖仍旧乖乖地躺在她的手心里,讨好似的轻轻蹭她。于箫摸着触手,轻声道:“疼吗?”她顿了顿,“你要记得疼,记得我让你这么疼过……别忘了。”
紧接着,他们的飞船就降落到了地面上。阿尔怕她还在生气,紧张地看着她,连终于再次回到家的兴奋被排到了后面。好在,她却忽然收了忧郁,显得很开心,不住地推他,道:“到了,你到家了……真好,你自由了,真是太好了。”说着,她打开舱门,和他一起走出了飞船。
在针对普斯星的气体分析报告中明确地指出,普斯星大气中包含着大比例的窒息性气体,不适合地球人的生存。而一下飞船,于箫就感受到了报告中的大气成分分析所昭示的感觉:窒息感从无到有,越来越强,飞快地包裹了她,让她像是被从四周用力挤压,难过得无法形容。
说起从四面八方用力挤压……她是对阿尔做过这样的事的,那是一次实验。那让他多疼呢,她记得清楚,开始他还可以竭力忍受,却在后来一直一直呜咽着,连声音都因挤压而变调,痛苦又无助。那已经是他忍下了痛苦高呼的结果了,让人心里一个劲儿地发疼。这都是她欠他的。
离开舱门走了几步,她就对阿尔示意在原地等她,然后装作回去取东西的样子。待在这里,不出三分钟,她就会死……她不想死在阿尔的面前,她宁愿让他以为她只是抛弃了他。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向来听话的阿尔却忽然少见地固执了起来。他紧紧地凑在她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也不愿意和她分开。
对于最爱的人,阿尔存在着一种直觉。他察觉到她的不妙,尽管还没反应出问题出在哪里,他却已经本能地不想和她离得太远。然后,很快,他就明确地察觉到了她不对劲的地方。他记得,她是会呼出温热的气体的,就在昨天,他还好奇地体会过。可是现在,她没有了那样的律动,连脸上的颜色都好像变了几分。作为一个曾经的医学学生,他瞬间理解到,这很不妙。
阿尔的纠缠让于箫没能及时回到飞船里。头脑发胀,一阵阵发昏,她硬撑着想要回到飞船,却没料到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短。最终,于箫意识模糊地昏了过去。
而飞船的舱门已经自动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