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叫天尊也拉扯进去,让他为你触犯神规,而今为了能够救出你,他竟然……竟然……”竟然会说出那番的话来,她与白笙相识数万载,对他的性子又如何会不懂,若是他决定要做之事,定然会奋不顾身。
而且他向来最不喜受约束,她想以六界苍生的安危来制止他,甚至将沐卿也搬了出来,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她无法想象,待到明日施刑之际,白笙会做出什么无法控制之事出来,她是绝对无法亲眼看着他走向灭亡的,她等了他六万年呀,即便是天神的寿命很长很长,也没有那么多个六万年可以用来等一个人,即便是他要恨她,甚至是想要以她之命为夏果报仇,她都无怨无悔,只要……他能够好好地活着。
后土未说完的话,夏果已然明白,蹙眉慢慢淡了下去,她不由笑了笑,松开了握着剑的那只手,淡淡道:“你是怕他明日会做出傻事来,所以才要来取我的性命,对吗?”
“他为你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早已还清了当年你将他带出白莲之情,而且你也完全没有资格承他的情,更加没有资格让他为了你而搅乱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言尽于此,你是自愿受死,还是要我亲手送你上路?”
似是叹息般的,夏果忍不住摇了摇首,“只是可惜,我并未打算死,而且,你也没有任何资格可以剥夺我的性命。”
闻言,后土的眸色一沉,森森然一勾唇角,“很好,既然你如此地冥顽不灵,我也不介意将你的血全数放干!”
说罢,后土手中一用力,便是将剑生生地抽离了夏果的身子,而她在没有支撑之后,整个人便在顷刻间倒入了血水之中。
十指相扣,后土默念诀,不断的有无形之剑聚集在她的周身,密密麻麻,待到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土双手一张,那些无形之剑便以眨眼之势齐齐地飞向夏果!
而便在与此同时,自夏果的眉心绽开一道耀目的光芒,在顷刻之际便有一道护障笼罩于她的周身,很好地将那些无形之剑给抵挡在了外头。
见之,后土面色大惊,不待她反应归来,背后便传来了一声叹息:“小果子你为何总是喜欢乱跑,还将自个儿弄得遍体鳞伤,这是存心想让沐卿死不瞑目,爬回来将本君剁成肉酱吗?”
一听这嗓音,后土心中大叫不好,流袖之下的手旋即便要聚气,却被他再次打断,那抹白袂转眼之际便到了她的跟前,如是轻而易举般地扣住看她的手腕,竟是让她无法再动弹半分。
迅速压抑住心下的惊愕之意,后土冷冷一笑,周身便开始散出刺目的光芒,但未等那光芒彻底地散发出来,便听得柏奚凉凉地启唇:“你尽管可以散发神力,然后让白笙察觉到你在天牢,试图要杀死小果子灭口,然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跑过来与你拼命,紧接着便引来那四个老不死的,再然后他又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最后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如此可是满意?”
散到一半的神力生生地停顿了住,只差一步,便只差一步她便可以杀了夏果!心中是有多么地不甘心,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柏奚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她原本也是偷溜进天牢的,如今为了一时之气而与柏奚大战的话,定然会引来白笙,如此一来她非但前功尽弃,而且还有可能由于她的原因,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她如此费尽心思地便是不想要夏果成为他坐在高位之上的牵绊,她苦苦地等着他,等了他那么久,又如何会舍得让他再次受到半点伤害,所以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阻碍他的那个羁绊。
回过首去,不甘地看了夏果一眼,但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未曾做,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此处毕竟是神界的天牢,饶是柏奚也无法进去,他深深地蹙起眉来,立于囚笼之外,目光深邃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疼惜之意,“小果子,值得吗?”
亲手扼杀了孩子,又坠落为魔,如此煞费苦心地只为让沐卿重新归来,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做到了这些,她却是没有时间等了……
“帝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柏奚虽然无法进入囚笼之内,却能够运气为她不断地渡仙力,但他却发现她如今的身子便如同一个无底洞,不论他渡多少过去,都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便亲手杜绝了他送来的仙力。
无奈地一勾唇角,扯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柏奚堪堪地收回了手,出口的话音带着掩不尽的悲凉,“是呀,不愧是沐卿那厮亲手教出来的徒儿,生来都是用来气本君的。”
闻言,夏果不由笑出声来,看了眼自己身上正在渐渐愈合的伤口,柏奚虽是能够治愈她表面的外伤,却是无力将那些最深层的伤给挖掘出来,她忽而想起了一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今她的身体便应了这句话,内子里不知已经败落成什么样子了,不过便是她不甘心,不愿意就这般地闭上眼睛,想要再看看沐卿所以才如此苦苦地支撑下来罢了。
柏奚又是如何不懂她,单只是他方才进入天牢里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遍体鳞伤的模样,便差些未曾忍住心中涌起的怒火了,若是沐卿还在……
想此,他不由讽刺般地摇了摇首,而夏果在感觉好了些之后,便赶忙问起了正事,“帝君怎会来天牢,是小衍让你进来的吗?”
似乎是她当时的警告很有效,所以自她被关入天牢之后,白笙便未曾踏进半步过,但她同时也知道,神界的天牢可不是个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饶是柏奚对神界有多么地熟悉,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地进入此处,想来定是受了白笙所托。
“别跟本君提那家伙的名字,不若然本君怕自己会忍不住暴走,冲出去将那家伙给撕成两半儿。”若不是白笙掩护着夏果离开北极,进而做出那么多让他都始料未及的事情来,夏果又如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所以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柏奚便不由气得肝疼。
夏果无奈的笑笑,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衍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准备在明日实行,甚至还牵扯到了你的身上?”
“不要将本君与他扯在一块儿,沐卿将你交到本君的手上,本君便算是拼死也绝不会让你去送死的。”顿了顿音调,柏奚向前靠近了几步,半蹲下身子,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小果子,你不信本君有能力将你救出来吗?”
“可是帝君你也知晓,此事除非蛮干,否则决计没有机会。”明日她被施刑,整个神界的人都会出动,更不必说那四位一直蠢蠢欲动,竭尽全力想要抓住白笙把柄的元尊了。
眨巴眨巴眸子,柏奚反是笑得尤为释然,“若是救不出来,本君打不了便与他们同归于尽,不若然看着他们那些欠拍的贼脸,本君便算是死也不会瞑目呀!”
这话中虽然充满着玩笑之意,但夏果却是清楚地听了出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若是用计不成便直接去抢,即便是真的与他们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眼角不由有些泛酸,夏果抿着唇角微微一笑,“帝君,你很清楚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能为师父做的已经都做到了,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这般的境地,全是我自愿的。”
“再者,若是帝君你真救出了我,难道还要就此带着我逃亡天涯吗?可是帝君你也知晓,六界之下,皆是神界的领土,我们不论如何也逃不脱他们的手掌心的。”慢慢站起身来,带动了身上的铁链,嵌入骨髓之中让她不由皱起了细眉,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常,“我一点儿也不怕死,或许说我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自他离开之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够随他而去。”
“帝君,我只求你两件事。”顿了顿音调,她缓了口气,觉着这般站着身子有些吃力,便又重新坐了下去,“第一,不要再白白地浪费气力在我的身上,即便你们能将我救回,我也活不久了,我知道帝君你绝对有能力可以拦住小衍,不让他做出傻事来;第二,我已将师父最后一丝神识嵌入了地脉之中,只是那毕竟还是太脆弱了,虽然现下并未被人发现,但想必也瞒不了多久,我想请帝君要时刻地看着地脉,不要让那些人进入天山。”
心底之下,被她这一字一句的话语扯动地生疼,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出半缕声音来,只能听着她将话说完。
听他没有说话,却也并未有反对,夏果不由欣慰地出了口气,她了解柏奚的性情,他是个非常理性之人,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而冲昏了头脑,所以她才会费了这般多的口舌与他将这些道理讲通。
“还有一事,天罚之后我定然是魂飞魄散,彻底地消失在了六界之内对吧?所以若是师父真的能够归来,他定然会忘了我与他之间曾一起经历过的事,这般也挺好的,没有了那段回忆便不会有任何痛苦了。”笑了笑,她复抬起首来,撞上柏奚深邃的眼眸,继续补充道:“所以,还请帝君也让那些知晓我的人全数闭上嘴,便当我从未出现过,这六界之内,从来都没有一个名唤夏果的人。”
“其实帝君你说得很对,当初他给过自己机会,但却无法抵得过上苍,他也无数次地给过我机会,却被我亲手推了开,如今的这一切,不过只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不待她说完,柏奚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小果子,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地定你的对错。沐卿陨灭并不是因为你,在万年之前他便已经预测到自己逃不过神劫……”
“我知道,不论我做了什么,师父都不会怪我,我一直都知道。”因为与他而言,上至碧落,下至黄泉,他在乎的始终都只有她一人。
只是这一点她知道地太迟了,所以她才会如此不惜一切地想要将他救回来,即便是搭上她的性命也无妨。“时候不早了,帝君在此处待久了也不安全,还是快些离开吧。”
“我方才与帝君说的每一句话,希望帝君能记在心中,不若然,我做鬼都不会放你的哟。”
这丝毫没有威胁力与杀伤力的话,如今停在柏奚的耳中却是如此地悲凉万分,他唯有苦笑一声,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间有些发干,终究只能留下一句:“小果子,莫怕。”
天罚也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如何痛苦也就是如此罢了,她熬过了那么多的苦,最后不过是要在这天罚之下丢掉性命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却依然乖乖地点了点首,笑道:“有帝君这句话,我一点儿也不怕了。”
确定柏奚真的离开之后,夏果方才有些无力地彻底瘫软下来,看了看拷住自己双手的铁链,以双手扣住,慢慢地挪到了墙角,倚靠在上头便阖上了双眸。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这几日被困在天牢之中,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体会着蚀骨的疼痛,她根本便未曾睡过一个踏实觉,而方才经由柏奚渡来的众多仙力,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浓浓的困意很快便将她给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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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钟,一下又一下地响彻在天尽头,惊起云散又云聚,而便在这一派祥和之下,于望断崖之下,不知在何时已聚集了众多的天神。
自司法战神被处以酷刑之后,东皇钟便不曾再响过了,而今再次被撞响,所罚的对象却是已然陨灭的神尊沐卿唯一的徒儿——夏果。
由天吴元尊亲自牵引着铁链,将夏果牢牢地捆绑在望断崖的巅峰,他飞身立于其旁,冷言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夏果,缓缓启唇:“现下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