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璃在门口站定,看着这个在人群里反复蹦跶的小丑。
“呦呵,唱戏的能有什么人心?不对……你,你……”
乐书生先是冥思,而后大骇,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叹密谋一样,夸张地眯起眼睛望着梦璃连连摇头。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你你……你先是让梁府欠了情,梁琼什么人,以一敌十的武夫啊!这样就有了头领,现在,又跑出来拉拢人心……我知道了……谋逆!你这是谋逆!”
人们刚才还嘻嘻哈哈看热闹呢,谋逆的罪名一出,各个噤若寒蝉,这个疯子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他见众人被唬住了,现下更是得意,“我大雍顺以文为贵,你们却用文人的尊称来称呼一个戏子,有辱斯文!这是对文人的大不敬!其罪当诛!”
乐书生虽说得有些夸张,但是当朝确实有一条法度,辱没斯文要受笞刑。
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人们着实被唬住了,不禁对梦璃怀疑起来,甚至还有人叫嚣着要去报官。
“报官?好呀。”梦璃却是气定神闲:“不如大伙儿听我说几句再去也不迟啊。”
“哼!你就算再说几百句也是强词夺理,也改变不了你要蹲大牢的事实!”乐书生以为她在拖延时间,心里很不爽快。
“既如此,那为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呢?莫不是你心虚了不成?”梦璃浅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你才心虚,我乐先生才不心虚呢!”乐书生缩了缩脖子,将手插进袖管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我朝虽尚文,但哪一条法度规定了‘先生’一词只可用于读书之人?我认为,每行每业的翘楚都可尊称为先生。”
此话一出,人群里交头接耳,毁誉参半。
“詹小玫作为梨园名伶,八岁学戏,十四成角儿,深得名师真传,在戏曲这个行当里难道不是翘楚,不能尊称为先生吗?”
梦璃突然看向蜷缩在人群里的乐书生,眸光一转,直直盯住他:“如果说,尊詹小玫为先生是有辱斯文,那一个疯疯癫癫,数次科举不中,即没像样作品传世又没真才实学的混书生自称为先生,岂不是对斯文的更大侮辱?!”
被戳了痛处,土拨鼠一样缩成团取暖的乐书生,终于被骂得上来了脾气,他气呼呼走到大门石阶下,由于五短身材,不得不使劲昂了脖颈,跳起来骂道:
“我乐书生文章才学第一流,什么中第不中第的,那是他们瞎了眼,嫉妒我的盖世才华!科举就是个没用的玩意儿!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敢评判大学士,我这就去报官,让你牢地坐穿!”
“慢着!”
乐书生一听,来了精神,双手夸张地叉在腰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色。
“你若去报官,别忘了再加上一条……”梦璃故意停顿,略整了下衣衫,义正言辞:“书生乐嘉,辱骂、诽谤当朝科举监察官员,恶意中伤我朝科举制度,不仅当众扰乱秩序,还妄图扇动民众,操控人心,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其罪当诛!”
好一个其罪当诛,他方才编排的罪名,梦璃一样不差地抛了回去,现在轮到他乐书生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