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我何关?”陈柳杨静静聆听完毕,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你自然是那妖星!”
“那又如何?”
“而这天下苍生的希望便寄托在你身上!”
“笑话!我并非圣母,若老神算今日是要跟我说这些的话,那恕我先告辞!”陈柳杨已是不耐,她今夜出府本就是有要事要做,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听这瘦老头唧唧歪歪?
“慢着!你且听我一言!”老神算见她真的要走,不由得焦急喊住。
“有话快说!”
“其实我观姑娘你面相有桃花之运,且是七朵凶猛桃花……哎哎!别走啊!”老神算望着她隐于人群中的背影,不由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妖星不愧是妖星,且看你引来这七朵凶残桃花后该当如何……”
陈柳杨丢下那老神算,便来京城第一花楼。
魅人馆是京中这些风流纨绔权贵最喜来的地方,只因它与其他妓馆不同,里面的小倌和妓女不仅生得美轮美奂,言行举止气度亦是不凡,每人有一技之长,或琴或棋或书或画,而来此不但能与他们行鱼水之欢,还能够坐在一起弹琴作画,看明星皓月。
但从大门一入,闻来是一阵舒爽幽香,四周景物精致高贵,有双美人弹低柔琴曲,给人仿佛不是来到*交织的风花雪月场所,而是身入竹林的错觉,周围似有白云围绕,微风轻拂,彩霞弥漫,宛若去了那人间天堂!
一嬷嬷巧笑嫣然地走上来,却不是浓妆艳抹,只有脸上画着淡妆,看起来既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也不会让人觉得眼疼,衣着装扮更是清贵,举止气度比那些宫中管事嬷嬷还略胜一筹!
“公子今夜要让哪个美人陪你?”嬷嬷的话像是在对着一风花雪月的老手道。
“我有朋友来此,他在哪个房间?”陈柳杨语气淡淡地道,广袖轻拂,缓缓上古质轩楼。
“公子请随我来!”嬷嬷微微一笑,却在转弯没人看到的地方脊背微微一曲,脸上神情亦是一变,只听她颔首恭敬道,“主子,您约的那人也是刚到!”
“哦?是吗。”陈柳杨表情没变道。
忽然她已走到那最上乘之房,此处亦是极为安静,她抬手,示意那嬷嬷可以退下,便整了整衣衫,玉手轻推开屋门。
雅间明亮,茶香四溢,远处有桃花绽放般美人在榻。
陈柳杨瞧见那慵懒坐于榻上之人不由得微微一怔,眼眸闪过一丝诧意,开口出声问道:“阁下便是李晟与公子?”
“正是!”榻上蓝衣美男子微微一笑,目光潋滟惑人,“你是何人?”
“本公子便是邀你今夜一约之人!”陈柳杨垂下眸子掩住眼底幽光,再抬眸时已是波光似冷月般睥睨。然而,她心中却暗忖没想到前世富可敌国却身份神秘的商贾之士李晟与竟然是那夜令她感到危险之意的男子,想她还决定要远离此人,不想今夜却是主动邀人,主动送上门。
真是造化弄人!
“原来是你!”李晟与唇角微勾,忽然扫了眼这上等精致的雅间,眉头微挑,语气不喜不怒,“这魅人馆是你的?”
“没错!”
此时陈柳杨已经坐在缓缓入座于他对面,他知道李晟与此人前世能够成为富可敌国的人物亦有对方的手段和厉害,没必要隐瞒,而她不过是经营了这小小的花楼,财势也不是可以跟对方比拟的,是以,她重生之后一直在寻找机会与林镕与此人合作,但,直到数日前才得知他出现在齐国……
此人身份极为神秘,就连她今生也无法查出。
“看不出公子你小小年纪,倒是挺有一番作为!”
“本公子惭愧,君公子才是厉害!”
“哪里哪里。这魅人馆虽然只是个花楼,但亦是最容易收集情报的地方,不是吗?”李晟与微微一笑,肌肤如珍珠般白皙,而明亮的烛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给他蒙上一道淡柔色的银纱,似梦似幻,笑靥明媚。
陈柳杨神色淡淡把目光转向别处,但见她肤若凝脂,眉眼精致,看上去妧媚而妖娆,然而,她神色冷冷,目光睥睨,傲骨之姿乍然而现,令人心生膜拜。
“君公子,既然我们都是商人,那么我们都别绕弯子了,其实此次,我是想与你合作!”
李晟与闻言,脸上笑容不变,慢慢把玩着手里的聚骨扇,嗓音似妖精般魅惑:“这世间想要与我合作的商人多了去了,但我这人最是看重利益,谁给我的利益大,我便与谁合作!”
“君公子放心,其实本人心中早早就有一妙生财之计!”
“哦?公子但说无妨!”
“这世间赚钱的永远离不开衣食住行,但,最赚钱的偏偏是从那些女子妇道之人得来!”
“此话怎讲?”
陈柳杨轻轻啜了口茶,红润的舌头无意的一舔唇瓣,好似慵懒妩媚的猫。
对面蓝衣男子见状瞳孔微微一缩,一道亮光划过眼底,随后他眯起眼眸,唇畔轻扬,与方才那般微笑慵懒的模样无异,好似,刹那间的异样并没发生。
然而,陈柳杨并没有看到方才对方有些诡异的眼神,她只是讲得口渴所以端茶喝了一口。
解了渴后,她继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女子?她们有的天生丽质,有的生得抱歉,有的妖娆明艳,有的温柔贤淑,也有行走于江湖的侠义女子,但,不管是哪一种女人,都是爱美爱自己美的。是以我们只要抓住女子那爱美之心,便能够得到整个女子市场,或是胭脂水粉,或是衣衫鞋巾,当然,价格方面本公子认为不宜太高,也不宜太低,居中便足矣。”
语落,陈柳杨抬起眼眸,目光凝视着李晟与,想听他是何意见。
却见对面男子忽然起身,身形颀长俊雅,目光不怀好意地瞥她一眼:“公子言之有理,只是公子怎这般了解女子呢?”
陈柳杨面色冷峻,口气淡淡:“是以我经常游走与女人之间,所以非常懂得!”
“公子是说自己沉溺于女色之间吗?”
陈柳杨闻言,皱了皱眉,却是很快释然,“本公子自然比不上君公子的风流之姿!君公子这般人儿想必是极受女子喜欢的!”
“本公子真是冤枉啊,本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公子……这些俗事还是改日再说吧,敢问君公子对我方才提议意下如何?”陈柳杨淡定的眼眸转向他,把话题不动声色的推了过去,心道不愧是只老狐狸!这么东扯西扯的就是不说那合作之事!
“呵呵……”但见蓝衣魅惑男子低低一笑,口吻似亲昵道,“公子还真是不可爱呢,我遇公子一见倾心,想要与公子好好聊那俗事,怎知公子竟不解风情……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
“我姓元名梦!”陈柳杨的嗓音经过伪装早就变得与她原本的声音不同,是以,她并不担心目前李晟与怀疑她,当然她亦是不怕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原来是元公子!”李晟与笑容意味深长,“说来也巧,元公子的大名与那齐国家喻户晓的陈柳杨女子相似呢!”
“这世间人都有可能长得一模一样,更何况名字只是相似!”
“是吗……”李晟与眯起眼眸。
“是啊!”陈柳杨面不改色地道。
“呵呵,今日能与元君结识,还真是不枉我走这一遭!元君放心,合作一事我会着手安排的,到时候咱们就先从这小小齐国做起吧。”李晟与立于雅间负手而立,一身魅惑绝尘之姿,语气仿佛在说今晚夜色不错一般。
陈柳杨闻言心中微微惊讶却也了然,的确,齐国虽然国泰民安,但是比起周边一些繁荣强盛的国家来说还是处于弱势小国,且前世在这个时候隆国主身体就开始产生不适,虽然几经御医医治,怎料这隆国主年老却好色,沉溺于********之事,终于染上重病,一病不起,却也生命力极强地拖了五年才亡!
而隆国主亡后,前世她的夫君北镇将军登上皇位,而她也被当做了无用废棋凄惨而亡!
思及此,她眼底划过一丝幽光,身上气息也愈是冷峻。
李晟与敏感的发现眼前之人的异样,不由轻挑轩眉,眼眸闪过诧意,刹那间的变化很快恢复如常。
但见他笑容慵懒而妧媚:“元君怕是还有要事在身,我改日在与元君一同对月酌酒,你看如何?”
“如此没有问题!”陈柳杨收起思绪,神色恢复如常。
李晟与拂袖离去,只是他出门之际还转过头来深深望了陈柳杨一眼,微微一笑。
笑容,明媚耀眼,艳丽无双,却是让陈柳杨觉得意味深长。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笑里的深意是如何的,只因,她忽然想起还在元府内替陈家老爷看病的舒铄宸,她想他这神医应该是除了她的媚骨症不能医好以外,其他的病对于他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的吧。
于是,她身形隐于夜色云雾中,又是一番飞檐走壁,先回到幽兰院换身行装,再次飞身来到舒铄宸的院子。
“姑娘这么喜欢在大晚上飞来飞去吗?”
陈柳杨身子还未刚沾到地,忽然听闻这熟悉好听的声音,一不小心脚下踩到石子,当下脚底心一痛,微微蹙起了黛眉!
舒铄宸此时坐在院子里对着月光鼓弄药材,见她身子僵滞在那,不由眸子闪过诧异,目光往下一转,再往旁边一转,心中了然。
他见过这女子雍容大气的一面,也见过她妧媚妖娆的一面,更见过她冷峻面无表情的一面,然而,如画少女双脚僵硬,眉间忍痛面色铁青的一面,他亦是第一次看到。
想她这般看似温和实则骄傲的人定是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痛色,是以她隐忍,她咬牙,她面无表情的来到他面前石座一坐。
舒铄宸见此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笑容亦如行云流水,如云舒漫卷,然而淡淡银色月光下的那张清雅俊秀的脸却显得异常魅人。
陈柳杨倒抽口气,望着对方笑颜忽然别过视线,她暗忖这生得好看的男子平常不笑还好,一笑便仿佛把四下美景的光芒都给夺走,又……格外的撩人心弦。
忽然,脚上一抹温度,陈柳杨野兽般警惕的直觉下意识地想要揣开,却被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紧紧握住。
“别动,脚底有伤,我帮你擦药。”
男子淡淡柔和的声音响在耳畔,陈柳杨神色一怔,随后目光看向舒铄宸。
但见一袭青衫如玉竹的男子单膝跪地,一手扶着女子玉脚,另一只手涂着药膏缓缓擦在那红破皮似要滴血的脚底,虽然是并不好看的动作,但他做来却是一番优雅清绝,仿佛在描绘绝世水墨画。
而皎皎月光下男子清雅俊秀的脸庞似梦似幻,眉宇是认真的神色,他淡然目光凝视着女子小巧精致的玉足,眼底光芒忽然暗了几分。
噗通噗通……
又来了,又是这种心跳脉搏不符合正常健康人的跳动。
舒铄宸眯了眯眼眸,手上优雅而温柔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是以陈柳杨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可以了。这药膏是我自己研制的,任何伤疤伤痕都能抹去,你且拿去用吧。”舒铄宸站起身子,身形颀长俊雅,风姿卓越。
陈柳杨感受了下,发现脚底已经不再痛了,且有一丝温凉的感觉,不由目光看向石桌上的药膏,心道真是好东西,于是,这等好东西,她不要白不要。
“对了!舒公子,我此番前来是有事与你说的呢!”陈柳杨药膏往怀里一揣,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眸光似剪水般闪过熠熠光辉,明媚小脸愈发妖娆。
“什么事?”舒铄宸睫毛淡淡轻颤,神色淡然问。
陈柳杨迟疑了下,犹豫不过瞬间之事,只见她眸光一定,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我想问公子你这里有没有一种能让人吃了便不想要行床榻之事的药物?”
舒铄宸但听此言,神情微微僵滞,随后眸光闪了闪,“你要这药物做什么?”
“自然是给人食用的!不过舒公子你放心,我不会拿你药物去害人的!”陈柳杨神情很是严肃地道。
但,不能让人行床榻之事的那种药吃了怎么不算是害人?
舒铄宸难得嘴角抽了抽,望着对面女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嗯,此药物我之前在某本医书上看过,知道怎么炼制,但还需要一株世上罕见的药材。”
“什么药材?”陈柳杨忙问。
舒铄宸眉毛一皱,语气难得有一丝凝重:“此药物生于极南渊谷之地,我听闻那地方四下都是荆棘,你……难道要自己去取吗?”
陈柳杨闻言,黛眉微微一皱,她在心中思索冒险去那地方采药换得这齐国皇帝的生命值不值得。
然而,她想到若是那齐国皇帝从此不能人道,也便不会沉迷于女色中,沉溺于男女苟合之事,也就不会因此而重病不起,那么……如今的北镇王,离他的皇位梦可就又远了。
思及此,她黛眉一松,心下已是有了决定,只见她神色淡然却坚定地说道:“嗯!我要去!”
取得那药材让舒铄宸可以多做一些药丸,到时这玩意也有用处。
所以她还犹豫什么?
“也罢,你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但你如何能离开元府?”
“放心,我自由办法!”陈柳杨轻轻一笑,笑靥如花。
舒铄宸长睫微微一颤,淡淡道,“那好,明日休息一番,后日一早我们便走!”
“咦,你也要去?”
“是啊!那草药生长在荆棘之地,又难以辨别,我若是不与你一同前往的话,你采错了怎么办,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再者,往往珍贵的药材周身的危险也就越多,万一你碰到那些毒草的话回来可是会传染于我的!”
舒铄宸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眉宇间多了份严肃正经,语气也有些凝重。
陈柳杨还从未见他这般严肃模样,不由心中对那荆棘地产生警惕,然而,她根本没有去怀疑舒铄宸说的话,虽然她心中有股怪怪的感觉,但也把它归义成是对荆棘地的棘手罢了。
见此,舒铄宸眸光微微一闪。
后来事实证明,往往表面最淡定自若最正人君子的人便是最无耻之徒。
夜色迷人,天空无星,一轮圆月挂于苍穹,高高在上却又孤独一处,月光看似柔和实则清冷。
然而,两人两方那般亲昵得只有最亲密之人才做得出来的揉脚、被揉脚,擦药、被擦药的举动似乎忘记于礼不合,默契的下意识的没有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