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平光自知不能让这个男人改变心意,又知他是回不去藜兹国的,于是取下佩剑放到他跟前。
铁剑的微鸣多么好听,奎朗感知到,慢慢睁开眼,却也是只睁得开一条缝儿。
他懂韶平光的意思,默默从剑鞘中小心、仔细地抽出这无双的利刃,轻轻抹上脖颈,再度抿目时心意已绝,也很感谢他对末路败将惺惺相惜的最后礼待。
只是剑刃刚要饮血,忽有人破窗而来,巨大的响动划破静谧的夜,引起屋外的一众将士警觉与吵嚷起来:“有情况!”
韶平光反应很迅捷,从奎朗手中抽回宝剑,直逼闯入屋内之人,哪知等到锋芒快要顶上她的喉咙了,后边的奎朗眼疾手快,飞身过来用一指弹开剑刃,揽过那人退回了他刚才端坐的地方。
被韶平光紧握的剑颤动厉害,没想到就只弹指也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他收回痛麻的手,想不好之前在城门口对阵时,奎朗到底是让着他,还是只想陪他玩玩。
还有闯入屋里的女人!
“你怎么出来了!”韶平光看清被紧紧护在奎朗怀里的女人就是吉雅,一来心里打碎了千坛醋,二来为她着急到不行。
一大群士兵这时候急剌剌地扛着矛枪进屋来抓人,见到自己的头儿也在,气涌如潮地大声问道:“报告将军,有刺客夜袭!”
往一边看看确实有个女人浑身是灰与木屑残渣,于是齐刷刷地将矛头指向吉雅。
奎朗身子偏了些,将躲在他咯吱窝底下的吉雅护得更严实,眼神不似先前的平静无波澜,眼底有暗蓝的冷光涌起,眉宇间氤氲渐浓的寒气。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这帮中原人听不懂,于是让吉雅帮他翻译。
吉雅紧张地呼吸着,从奎朗的影子里走出两步,也让那颤颤不已的烛火撩了半片光影在自己衣裙上。
“奎朗说,他只想对云晚说一句话。”她全身听着,翻译一句就吸饱一口气。
“他想对云晚说,请你,好好照顾藜兹国的百姓,我奎朗总有一天会回去,但不是臣服于你,我会带着,带着千万雄兵来踏平你偷来的宝座,还有我会。”
吉雅翻译到这里,突然打住了。
众人听得入神,却断在“我会”这里,均抬眼打量她。
韶平光也是,猜测着后边会怎么样,但见她眼泪又溢出在眼眶,张着嘴说不出话。
明灭的烛火将她落在脸颊上的泪点缀得多么令人疼惜。
她怔怔地回头,用藜兹国的语言向他问了一句,奎朗的嘴角渐渐有温和的笑意浮出。
他眉间的寒气渐散,目光里的坚冰融化,似乎吉雅就是他的春天,能温暖一切使他血性变得凉薄的寒冰世事。
吉雅哭得更厉害,想要让他再抱抱自己,然而韶平光的醋意已经熏上天了,他的剑咻一下拦到吉雅面前,咬牙威胁道:“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接近奎朗,违令者,斩!”
“斩就斩吧,今天奎朗要是死了,韶平光我要跟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