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兹兰纳?
不光韶正仪没听说过,就是这几年东奔西走,游历过无数地域的韶平光也从未有过耳闻。
所谓的尸首现在已经跑了,韶正仪与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也就随风而散。
三人收起先前对战的怒气,合力将受伤的姬蔓荷抬去医馆里救治。
可能是因为树上的两人打得激烈,一刀刀落在树干,传递而来的颤动被逐渐放大,甚至导致洞窟中再次发生了地震。
这回震动不是很强烈,医馆窗前的几个人还是能够勉强站稳。
姬蔓荷紧紧皱着眉目,微咧的嘴里不断透出满是痛苦的气息,随胸膛共同起伏。
大夫俯身认真细致地处理伤口,一把小巧的剪刀将她身上血染的衣料精准剪开,伤口处绽开的皮肉结了墨黑的血块,一并沾到了剪子头,又落到窄床的白色床褥,很快就有嫣红的血液在洁净的面料上蔓延开。
血肉模糊的场景触目惊心,韶正仪挨在床边,紧紧握着她苍白发冷的手。
他很自责,也会恨韶平光。
但最恨的还是自己。
吉雅的担心不会比他少,这时候愧疚满满,不断向他道歉赔罪。
“吉雅你不要自责。”韶平光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出面并笔直站到韶正仪面前,说道:“我的错,你想现在回敬我一刀,我不会还手。”
说时将自己的长剑横握在掌中,坚定地冲他递了过去。
韶正仪将手肘往后拄,把他的决意推开了。
“韶二爷是好汉,误伤的事我不怪你。只不过我很不明白,你就算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仍旧死心塌地跟着我师父到处奔波,这是为了什么?”他回身望着韶平光问道。
“知道又如何?红烟里有我的妻子,我的孩子还在西域,韶平光的一生都很失败,唯独这两样能让我骄傲一辈子,你说我为何要回去一个只是‘知道’,却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韶平光慢慢垂下了握着宝剑的手,他的手捏得跟大铁锤似的,还缠了发白的旧布条。
吉雅在他身后入神听着,她的脸原本还有担忧的神色,很快就褪去了,并且变得跟天边晚霞一样火红烫热。
他的大拳头时常会温柔地牵起她的小手,还记得儿子刚出生时,那只皱巴巴的小爪子也是很安稳地握在他父亲粗糙结实的大手里。
在他身边,无需担心风雨。
而她又能给予这个男人温柔的港湾。
韶正仪明白这一点,不由得羡慕嫉妒这对契合的夫妻。
一旁的大夫还在专心处理伤口,洞窟仍然震荡不断。
在火上烤过的针往她伤口的皮肤缝几遍,姬蔓荷就算把命捡回来了。
三人总算松了口气,吉雅为此特意绕过韶平光,随大夫走到桌边,替他倒一碗茶水,口中又有道不完的谢意。
韶正仪往姬蔓荷脑门上揩那层冷汗,边问起伫立一旁的韶平光:“师父还在与诺良远打着,你们夫妻俩就没个念头去帮帮他吗?”
韶平光淡定得很,他知那俩老头经常打架,今天又出了点矛盾,所以并未在意。
只是他刚想解释,窗外的院子里就聚齐几十个陆家商队的伙计们。
这群人个个手里提着马刀、拿着绳索、铁网,在队首一女人的鼓舞下,纷纷高喊:“抓住岱钦!”的口号。
韶正仪也往外一瞅,见绿影换了紧身的装束,回头就带着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大树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