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情已经低落很多,更不用说韶正仪听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姬蔓荷先前听乐竹提过一点关于他的往事,这会儿朝他面上的神色瞅两眼,果真见到不好的情绪在他眼中酝酿。
他栗色的眸子里,闪起了痛苦的光。
“后来呢。”韶正仪极力保持冷静,可是放在桌子上的手已经捏得指节发白,骨头都嘎嘎的响。
乌泽将厚实的大手往自己头上仅有的一块头发揉两遍,吸饱气,吐出气,银耳圈抖得如十二月寒风里的枯叶。
他反复挣扎几次,还是简言道:“总之,我俩都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什么情况?”贴心的董姐姐又帮韶正仪开问。
其实大家心里有数,韶正仪大概也知道了。
姬蔓荷愈加要担心他,可是词穷到说不出什么能够安慰人的话语。
她就坐在这男人对面,却像与他隔了渺远的大海。
他渐渐垂下了头,额上的头发一束束散落,借着烛火在他面庞上投下看不清的阴影。
乌泽咬咬牙,终于又憋出一句:“反正是回不去了,你就别问了。”
大堂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两盏陶豆灯晃着蜡黄的烛焰似在颤抖与恐惧。
众人都在等韶正仪的反应也在把持着自己的反应。
姬蔓荷忍不住在桌底下用鞋尖碰碰他的腿,他不动,就倾过身子伸长胳膊,牢牢握住了他的手。
朝鬼仍旧环着双臂站在桌边,可是面上的无所谓神色褪了半,开始替他暗感惋惜。
董姐姐照旧砸吧砸吧嘴,边拿修长骨感的食指往下巴来回慢慢地摩挲,边目不转睛地打量这个男人接下去会怎么说、怎么做。
某一时刻,果真如她所想的,韶正仪再也控制不住伤痛转化成的怒气,猛一下甩开姬蔓荷的手,起身时太冲动,将身后的条凳都震倒在地上。
“巴图你别冲动!”乌泽忙去拦他,看他低着头不发一声的样子,心知他已经愤恨了恼怒了。
韶正仪被乌泽挡在原地,既然前进不了,便往后退,哪知姬蔓荷忙不迭也跑来堵他。
“你冷静,现在出去很危险。”她像乌泽一样张开双臂,但是奈何没有他的重量,韶正仪推一下,就让她往后打了个趔趄。
好在有人从背后扶住了她,姬蔓荷稳住脚跟,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陆澈的声音洪亮地响起:“韶正仪你是不是男人?”
嚯,姬蔓荷感叹,原来除了她以外,还有人会讲这句话。
她心里略解气,韶正仪这个小媳妇是该意识到自己很不稳重这个问题了。
他果真止住了脚步,顿在原地,仍旧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
陆澈疾步到他面前,用有力的手臂扶住他的肩膀,义正言辞地劝了一番,最后说道:“跟着我们一起去西域,找岱钦报仇!”
韶正仪听到“报仇”两字,终于肯抬起头,陆澈看到他的脸,愣了片刻,收回僵直的手臂后,又郑重严肃地重申一遍:“跟着我们一起去西域,找岱钦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