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自个儿的儿子是个没脸没皮的,到了外甥这里实是拿他当儿子看的,见他面上飞红,有心逗一逗:“天下好女子这样多,你怎知往后没有比王家姐儿更好的?”
“自然没有再好的。”徐礼想也未想,冲口而出,骤然抬头,才知是舅舅逗他,咳嗽一声又作个揖:“还请舅舅,请舅舅……”那后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上来了。
这法子说来也容易,不过是踩着人心,大房二房自家都有两个儿子要出仕,哪管徐礼往后做什么官,只把眼前的事混过去便罢,那徐老太爷老太太两个也不过想着先把小儿子一家扶起来,倒真跟外甥算的一样,这事看着难,细论一论也有□□分。
吴老爷点点头,正色道:“你可明白,王家仕途上却与你无益。”吴老爷言中未尽之意,便是叫外甥不要后悔。
徐礼神色一黯:“舅舅是怕,我重蹈父亲的覆辙。”吴氏初进门时,好花好稻争如天作之合,他缺银子,而吴氏最多的就是银子,可后来,他知道家里金银满仓了,便嫌弃起妻子不会写诗作画了。
“今日开口,便没有这个往后了。”徐礼说完又作一揖,他拿蓉姐儿的家财算人心,却从未曾想过要叫她拿出来贴补家用,等她进了门,便带了她去任上。
吴老爷摆摆手:“你既定了主意,我自然帮衬,明儿,就往你祖爷跟前起一遭。”
吴老爷烫了脚上床,心里还在算盘着怎么开口,吴夫人通过头发坐在床沿:“礼哥儿寻你说了这么会子话,说了些甚?”
“他想求娶王家姐儿。”吴老爷一句话,吴夫人差点儿把脚盆踢翻,丫头急急进来收拾,她只扭了身问:“他真个这样说了?”她知道徐礼的脾气,又加了一句:“你应了?”
“我再不答应,他那腰只要怕要折了。”吴老爷长长出了一口气:“咱们那个儿子长他多少岁,也没礼哥儿半分有主意。”说着翻过身来,把徐礼的主意分说一回:“这个孩子,看着不声不响,却看得这样清楚,桩桩件件都打算好了,我再不伸这个手,往后要怎么见他娘。”
吴夫人蹙了眉:“既应了,那家的姐儿也没甚个不好的,他心里肯,这两个才作得一双,罢了,我预备着摆宴吧。”
秀娘才歇下几日,就接着了吴家的帖子,蓉姐儿下了学回来,一进门就瞧见了,看见是吴家送来的,扫了一眼,伸手从碟子里拿了石榴,剖开两半把里头的籽剥到碟子里。
剥了半个才作不经意的问道:“怎么吴家又要开宴了?这回做甚,又吃螃蟹么?”说着把小碟子送到秀娘手边,眨巴了一双眼儿看着秀娘。
“说是重阳节,请咱们去吃花糕,这回子去的全是官家,咱们还没去过全是官家的宴呢。”便是这才不好推,王四郎那里也说不过去,她去了不过是敬陪末座的,那些个官太太说话,她就接上两句,若是抹牌便输上两把。
横竖是个陪客,可这个陪客也不是那样好当的,秀娘不喜抹牌,可只要上了桌,她定是最大的赢家,有意送钱去的,却是怎么抹都一把好牌,想输也难。
她哪里有这个脑筋跟人算计牌面儿,胡乱打出些去,也一样是赢,回回带了一袋子钱去的,又带了一袋子钱回来,比去时还更重些。
“去嘛,重阳节就要簪菊花,插艾草,既是官家都去,庄家定也要去的,我们两个一道玩。”蓉姐儿磨了秀娘:“我想去呢,他家院子好有意思。”
吴家有个假山石林,里头弯弯绕绕便似捉迷藏一般,上回子去因是晚上只远远看过,这回是白日里去的,往园子里逛一逛,若是他也在,碰见了,看一眼也好。
“小缠人精,你往后出了门子,跟你婆婆也这么磨不成?”女儿大了,却还跟小娃儿似的痴缠,秀娘又喜又忧,点了她的脑袋:“等去了规矩着些,这回可不独是商户了。”
王四郎回来知道了笑一笑:“怕个甚,咱们总是捐来的官儿,难不成还有谁不知道,你尽管撒银子去,家里旁的没有,只钱多的是,咱们姐儿的姻缘说不得就落在这上头了。”
王家比别个商户多一个官身,又比当官的家里,多一份家业,既有这般好处自该露给人看,这时候不怕露富,只怕藏富,觑着还有两日才到日子,到质铺里头淘换了一匣子宝石头面:“你戴这翠的珠子的,叫女儿戴那宝石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对不住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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