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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整座山也跟着寂寥了起来。
比起现实,这个由林夕编织的梦境,更能反应林夕心中的想法。
整座山都跟着入了秋。
叶子开始枯黄,下落,腐烂。
湖里的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李月养的家禽全部染了瘟疫。
再后来,明明丰收的季节,李月却颗粒无收。
林里的动物们也都焉了吧唧的,像是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就连入了魔的桃树都有点不适的挥舞着桃枝,漆黑桃花在这诡异的秋季中掉了好几朵。
猴子看着光秃秃的月阴阳,有些欲哭无泪。
他好不容易吃上桃子,然而现在桃子也没有了……
猴生顿时失去了希望。
整只猴懒洋洋的看了眼天空,盘膝坐着,双手合十,佛法好似在这一瞬间变得更精深了。
秋季几乎剥夺了整座山的生机。
再然后,整座山都下起了雪。
洁白、苍茫。
就连一直独立于整座山之外的山顶宅院里,此刻也被寒凉的白雪覆盖。
总是依偎着一对男女的秋千上,也落了好些雪,秋千上的俩人也不知所踪。
四季山没有了春夏秋,只有失去生机的寒冬。
直到天上下起了刀子,山里另外的一人一剑实在有些忍不了,撑着一把铁伞漫山遍野的寻找林夕师徒。
砰!砰!砰!砰!
锋利的刀片切割着伞面,在伞面上划出一道道火花。
“师尊、太师尊,猴都快被刀子砍死了,这刀子能不能停一停。”
李月两手撑着一把铁伞,看着满地的刀子,寻找着下脚的地方。
生怕一脚踩下去,整只脚都被扎穿。
一柄剑绕着李月上下左右的飞舞,嘀嘀咕咕说着话。
“当初早就跟你说过,离这座山远一点。”
“这座山上的师徒是一对神经病!”
“你看看,如今后悔了吧。”
李月却对此表现的无所谓,见到漫天的刀子,始终没有埋怨。
“多去人间看看,你就会发现,师尊和太师尊真的是好人。”
“切,老子活了十万年,什么东西没见过。”雪云剑像是受到了嘲讽一般,反驳了一句。
小丫头片子居然跟他比阅历。
虽然他当了十万年的宅男,但当年的云雪剑剑灵,也跟他说了十万年的故事。
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李月倒也不争,很是佛系的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就继续撑着铁伞,来到了山脚。
她将伞递给了正在呲牙咧嘴的猴子,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另一把伞。
……
……
四季山山脚的一个山洞里。
一男一女在洞里相对而坐。
女的一身洁白长裙,闭着眼,神情似是有些闷闷不乐,嘴角微微下弯,唇瓣紧紧抿着。
一旁的男人试探着扯了扯女人的衣袖。
“哼!”
女人轻哼了一声,背过身,只留给了男人一个背影。
“师尊这年龄,实在是不适合耍小孩子脾气。”
砰砰砰砰砰!
天上的刀子下的更欢了,密密麻麻的刀子,大有用刀子把整座山笼罩的架势。
“猴子都快死了,桃树也快撑不住了。”云长生看着外面的刀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直闭口不言的林夕终于有了回应。
“反正只是梦而已,死了就死了,就当它们做了个噩梦。”
“而且耍小性子怎么了?”
“凭什么林多多可以耍小性子,我不可以!”
“你这是偏见!”
“她有我撑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不用管明天,不用管以后。”
“而我从小到大遇见的所有事情,都只有自己去解决,没有人为我撑腰,没有人真正关心我。”
这声音委屈的,确实很像当年的林多多。
只是林多多有人哄,而林夕等了半天,却没人哄她。
于是她又恨恨的补充道。
“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男人,明明八抬大轿娶我过的门,也一起同床共枕许多次了。”
“却是连一声娘子都不愿意叫!”
“凡间那些负心汉虽然见一个爱一个,但那几声娘子还是叫的顺口无比。”
“呵,你连那负心汉都不如。”
云长生:……
莫名其妙的就被打入了渣男的行列。
他用手揉了揉额头,觉得有点脑壳疼。
是谁说御姐更善解人意的?
是谁说御姐更懂男人的?
看看,这比他大了快八百岁的御姐,也是会生气,会使小性子的。
“师尊,我在之前的梦里已经叫了七千八百六十四次娘子。”
“你何必再为了这个称呼纠结呢?”
“师尊这个称呼,只是叫习惯了而已。”
“呵呵,你当时叫我娘子,只是想消除我的心魔。”林夕又转过身,她眼眶红红的,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云长生。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抬手,秀气修长的玉指指着男人的胸口。
“别以为你跟那柄破剑在密谋些什么事,我不知道!”
“好吧,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叫师尊叫习惯了,叫了七千八百六十四声娘子,却没有叫习惯,你这什么意思?”
“娘子这两个字很烫嘴吗?”
她昂着脑袋,用微肿的眸子与云长生对视。
云长生敢反驳一句,她就敢哭出声。
一个一千多岁的大姑娘,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这套路云长生熟的很。
但就像当年一样,他总是分不清林多多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戏弄他。
那女人古灵精怪的,让人猜不透。
如今看着林夕用同样的方法,却感觉有点违和。
在云长生心里,师尊始终是那个强大无比的渡劫女修,喜怒哀乐不会表现在脸上。
对于大部分事情,也都只是冷眼看着。
就像坐在深山里的那几百年,她一直坐在山顶,看着人间的起起落落。
来求救也好,来上香礼拜,把她当仙神供起来也好,她一直都没有理会。
许久后,发泄过了,外面的刀子也逐渐停了。
林夕看着云长生,樱唇张开,洁白贝齿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抱我。”
“好。”
“抱紧点。”
“嗯。”
“怪不得修士总是强调修心。”
看着山外凋零的万物,云长生感叹了一句,摇了摇头。
实在是修为越强的修士,要是胡乱发脾气,那对世间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要是所有修士一群喜欢争狠斗勇之辈,那外界该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
好在修心是所有修士的必经之路,如果修士不修心,这些寿元数万载的强大修士,迟早在漫长的岁月里疯掉。
这或许是天地自行形成的平衡。
“我们不是那些智近如妖的妖孽,能够走一步,看万步。”
“我们只是活的久一点,看的多一点。”
“当事情降临在眼前时,也比凡人们多了许多选择。”
山顶上师徒外加徒孙三人皆是盘膝而坐。
林夕传授着她那不一定靠谱的经验,云长生则神情困顿,有些疲惫。
如果是有关修炼的事情,他肯定认真听讲。
做人做事的经验,还是算了吧……
而且他真的很累,合体期的修为终究打不过渡劫女修。
身体素质上的差距,让他不得不败下阵来,然后举起白旗投降。
想到这,又开始怀念起了林多多。
当年一开始也是打不过林多多,好在后来修为到了化神,在某些场合终于是能打个五五开。
比如在床上。
有时候也会在地上、秋千上、温泉里。
在后两种地点打架,对于武学的要求会高很多。
好在当年的俩人都是武林高手,已经能够做到在任何场景切磋。
不管是刀山火海,又或是高山险峻,都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今日就先讲到这了。”
传授完经验的林夕说了句后,开始闭目养神。
一直听的津津有味的李月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后,就又带着雪云剑去种田了。
前些天下了半天刀子,这地又得重新种过。
等她的身影远去,林夕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松,她将蒲团收好,往地上放了张草席,人往云长生身边挪了挪。
将脑袋枕在云长生大腿上后,就闭上了眼,看上去是打算睡个午觉。
虽是雪花漫天,但由于主人家心情不错,就连飞雪都带上了暖意。
云长生摊开手,掌心一片飞雪落下,然后慢慢融化成水。
“师尊,这个梦是你的预谋,还是你在顺势而为呢?”
“你猜。”
林夕翻了个身,用另一边脸贴着云长生的大腿。
半晌后,她也问了句。
“梦醒后,如果我让你把命魂给我,你会给吗?”
云长生闻言怔住,正在抚摸林夕长发的手也微微一顿。
交出命魂,相当于把命交给了别人。
正常修士都不会这么做。
除非是在斗法中输了,为了保住性命,所以甘愿交出命魂,为人所控。
“如果是师尊需要,如果是现在的我,那我当然会给。”
“如果是太上忘情前的云长生,当然也会给。”
“但梦境外那个修炼了太上忘情的云长生,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
“这样啊。”林夕有些不甘心的努了努嘴,然后一口咬在了云长生的大腿上。
“修了太上忘情之后就不听话了。”
“破你太上忘情的方法,我大概是有一点头绪了。”
“但你要听话一点,配合一点。”
“可外面的你却总是不听我话!”
说完,又恨恨的咬了一口。
云长生看着裤腿上的湿润,嘴角抽搐了一下。
“师尊,你口水滴下来了。”
这个位置湿了一片,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好在四季山人丁单薄,没有人来理会俩人。
要是那些弟子很多的宗门,他穿着这样一条裤子出去,鬼知道会被议论成什么样。
“哪……哪有。”林夕擦了擦嘴角,也觉得那边的裤腿有点潮,枕着不舒服,于是挪了挪审题,换了一条腿枕。
“对了,你当初和那柄剑整日里嘀嘀咕咕,是在密谋什么。”
“消除师尊的心魔,然后送师尊飞升。”云长生干脆利落的说了句,然后把手伸了下去。
果然,林夕想也不想的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云长生皱了皱眉,片刻后将手抬起,看了眼上面的牙印,然后心里赞了句自己的先见之明。
要不然两边裤腿都湿了。
自那日林夕使过小性子后,她就喜欢上了咬人。
好在心魔已除,只剩下了几缕魔念,不然要是在心魔爆发的时候,那就不是咬人了。
而是吞其肉,饮其血……
云长生大概又会变成一副骨架。
“果然不安好心。”林夕仰起脑袋看了眼云长生,然后一把将云长生拽倒在了草席上。
她拱来拱去,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云长生怀里,然后嘟囔着道。
“呵,想赶我走,哪有那么容易。”
“迟早让你乖乖把命魂教出来,然后乖乖听我的话。”
“太上忘情是种病,得治。”
“就和心魔一样。”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过了会儿后,草席上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我看你是得过且过吧。”云长生伸手戳了戳林夕的脸,软软糯糯的,像是一团棉絮。
他取笑道:“就这懒散的样子,还说要破了我的太上忘情。”
说完后又摇了摇头,低沉着叹了一口气。
太上忘情本来就是为了林夕而修。
只是后来的林夕变卦变得太快了……
“命魂吗?”
他不知道梦境外的云长生会不会把命魂交给林夕。
但如果真的交了,那确实会真的乖乖听林夕的话,配合着林夕。
就像当年配合着林多多治疗心魔时一样。
“你真的会回来吗?”
他低语了一句,看着面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忽然勾着嘴角笑了笑。
“要是真的回来了,你是会回到师尊身体里,还是扛起我跑路?”
“大概……会回到师尊身体里吧。”
云长生暗自猜测了一下林多多归来时的想法,憧憬了一下未来。
直到月落日升,他忍不住又戳了戳林夕的脸。
“师尊,月儿有问题向你请教。”
咻~
怀里的人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眨眼间,女人凌乱的衣衫已经齐整,她高坐山顶,风姿绝世,气质出尘。
云长生:……
呵,女人都是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