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小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张翠兰眼中泛着火红的厉色,那咬牙切齿更是恨不得将江兮浅吃肉喝血的模样。
纵使跟她发生关系的人身份匪浅,可这也改变不了她红杏出墙的事实,还有那天在青楼那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模样,她张翠兰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江兮浅瞳眸晶亮,眨巴眨巴,小腮帮微微鼓着的模样,“阿寒,我是不是说错了?”
“你这丫头……”坐在她旁边的陆希瑞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额头,摆摆手。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江兮浅眼神微有些飘忽,她原本也以为是楚靖寒将那两母女弄进去的,可后来还是不放心让人查了,居然是那两人自己走进青楼的。
原本心中的愧疚感,也顿时一扫而空。
陆希瑞没好气地笑着,心中暗道:只怕这屋子里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好不好。
“你,你这个小贱人胡说什么!”张翠兰更是气得牙痒痒。
“小贱人说谁?”江兮浅歪着头,一本正经地思考着。
“小贱人说你。”张翠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咯,咯咯。”江兮浅搂着楚靖寒的脖颈,笑得正欢,“原来这位大妈还知道自己的属性啊,嘻嘻,这就是所谓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是不是,阿寒?”
楚靖寒凉薄的眸中难得浮起些许暖色,微微颔首,“嗯。”
黄君泽站在一旁瞧着江兮浅,心头更是翻江倒海的,赶紧轻喝一声,“娘!”
“你,你算计我!”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的张翠兰刚想扑过来。
陆唯风终于看不下去厉喝一声,“够了!”
“唯风。”黄亚娟转过头瞧着他面无表情,神色无波,贝齿紧咬薄唇;语气更是一波三折,眸中还带着祈求。
张翠兰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大舅兄的家务事闹上我陆家庄来只怕不太合适吧?”陆唯风语气不咸不淡,古井微澜;可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势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
瞧着这样的陆唯风,江兮浅在心中微微颔首,别小瞧了他。
能够在皇家猜忌、各大世家环视的情况下撑起整个陆家庄,从风雨飘摇到如今的群雄震慑,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这陆唯风身为陆家庄的庄主,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脾性。
只是在自家人面前没展现出来罢了。
黄亚夫生性软弱,再加上长期被张翠兰欺压,此刻竟然本能地将视线投向黄亚娟,磕磕巴巴的,“妹,妹夫……”
“哥,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休了她还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黄亚娟的脸上也在也挂不住,她已经忍受张翠兰够久的了。
“你,你……好哇,好哇,黄亚娟,你别以为我不敢,别忘了当初你父母埋葬的地方那可是我们张家的地。”张翠兰双手叉腰,“黄亚夫你这个没种的贱男人,你有本事就休了老娘试试。”
黄亚夫和黄亚娟两兄妹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张翠兰见状,笑得花枝乱颤,“哼!只要你敢休了我,我明儿就让那两个短命种尸骨无存!”
“你敢!”黄亚娟苍白着脸,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你看我敢不敢。”张翠兰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
“我……”黄亚夫深吸口气,眉宇间带着悲戚的气息。
江兮浅眸中顿时划过一道了然之色。她就说嘛,这黄亚夫可是走镖的镖师,又不是养在家里的小白脸,再怎么好脾气也绝对容忍不了张翠兰这种泼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想来,他之所以容忍了这么些年,这件事情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只是她将视线投向黄翠婷,果然不愧是张翠兰教出来的女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倒是黄君泽眉头紧锁,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可却也只是紧紧地抿着唇,从头至尾没有劝诫他娘半分。
“呵呵,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不过小小妇人,也胆敢称你张家的土地。”
众人顿时了然,尤其是陆希辰投给她一抹赞同的目光,做得好!
过奖,过奖。江兮浅眉梢微挑,回敬回去。
“杏山北荒处,我明儿就呈奏折上书,想以我陆家庄的名义,要一座荒山是不成问题的。”陆希辰的语气不紧不慢。
黄亚夫和黄亚娟这才骤然松了口气,面色也稍微好看了些。
“伯父,伯母,哥哥们,今儿就到此吧。剩下的,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浅浅就不便掺和了。”江兮浅起身,事情虽然还没有定论,不过以陆希辰的聪慧来说,张翠兰想要占到便宜是不可能了。
往日里,只怕是顾念着外祖的祖坟才如此吧。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陆唯风点点头,“浅丫头慢走,待过两日与你三哥哥一道再来玩儿。”
“好。”江兮浅张口应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
莫玉柳轻轻撩起脚尖,洁白圆润的十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粉色的莹光。
随着哒哒的马蹄不断响起,道路两旁的精致迅速后退。
那算不得精致,可内里布置却异常讲究的马车车架内,发出银铃儿般的清脆笑声,“咯,咯咯……”
“母亲。”柳云意低着头,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波澜。
“怎么,恨儿可是对那丫头心疼了?”莫玉柳粉色莹亮的薄唇微微张着,与江兮浅如出一辙的清澈瞳眸中,滴溜溜的,只是那眼角横生的些许皱纹能看出她已经上了年纪。
“恨儿不敢。”柳云意敛尽周身气息,只瞬间周身气势顿时变化,薄唇微微勾着宛若妖孽下凡吧。
“呵呵,当真是母亲的好儿子呢。”莫玉柳右手食指请贴在唇间,眸中波光流转,“枉那丫头自以为是,却这儿轻易地就将自己的底牌暴露了出来。不过无名城么……道有些意思。”
柳云意心中好似被人投下一颗石子,“母亲谬赞,说道睿智,母亲当仁不让。”
“只可惜呢。”莫玉柳纤细宛若削葱般的指尖不断地把玩着那枚玉佩,她嘴角微微嘟着,“若是她能将手中的月佩送出来,那就更好。”那副憨足,可又略微有些遗憾的模样,像极了不知世事的孩童。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到底就是如此。
“母亲已经确定了?”柳云意眉宇微蹙。
晦暗幽深的眸子里,波涛汹涌;只是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当初在听到下面的人说那双眸子与母亲如出一辙的时候,他就想着,他母亲可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下了那样的命令。
只可惜,朱雀太轻敌,当初因缘际会送进三皇子府里的钉子竟然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
原本想让青龙接手月佩和江兮浅双眼的任务,却不想他们又来了西蜀。自家母亲知道后,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莫玉柳“咯咯”的笑声不断传出,“恨儿觉得呢?”
“母亲自然是不会错的。”柳云意掩过眼底一闪而逝的探寻。
“咯,咯咯。让白虎派人,将凤都江府内的那个季巧萱不过是个假货的消息隐晦地透露给江兮浅。”莫玉柳的声音软软糯糯,可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铿锵有力。
“是。”柳云意低着头,“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莫玉柳右手轻柔地攀上柳云意那看着虽然单薄却异常有力的肩膀,下巴微微靠上去,侧身在他的耳畔轻柔道,“如果母亲没有记错,恨儿已经二十有三了吧?”
“九月初八。”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流转,夹杂着女子所特有的幽香,可柳云意却好似没有感觉般,只低低地应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莫玉柳也不恼,只自顾自地玩耍着,“恨儿可恨母亲;若是旁人你这半年纪,孩子都已经可以下地了。”
“孩儿不敢。”在莫玉柳面前,柳云意就是十足的孝子。
可只有他的下属才知道,孝子神马的那都是浮云啊,浮云啊;分明就是黑心的大尾巴狼有木有!
莫玉柳眼中波光流转着,“等母亲拿到日月双佩,给你爹报仇了之后,母亲亲自给你挑选族中最美好的女子,便是圣女也无不可。”
“多谢母亲。”虽然对女人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乖孩子。”莫玉柳轻轻拍了拍柳云意的肩膀,“日佩可有消息了?”
“暂时没有。”柳云意眉宇间带着三分忧愁,凉薄的唇微微抿着。
“怎地还是没有!”原本还浑身带着轻柔,好似不知世事地孩童般的女子顿时化身修罗。
只听得“卡擦擦”一声脆响,马车中摆放的小香几顿时化作数道碎片,四处飞溅。
柳云意立刻低眉顺眼对俯身,“母亲息怒,孩儿立刻派人,务必会在母亲拿到月佩前先多得日佩。”
“恨儿果然是母亲的乖孩子。”莫玉柳顿时薄唇微微嘟着,腮帮鼓鼓,硕大的眼眸顿时变得清澈务必。
“听说不周山近日暴动频频,似千年血莲出土。”柳云意想了想,将自己才收到的消息说出来。其实消息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他早已经让玄武领着一批人去了;只是消息的确认却是在近日。
“哦?”莫玉柳尾音稍微拉长,仍旧轻轻柔柔的嗓音,可熟悉她的人却知道那其中带着十足的戏谑;“暗狱和冥煞都去了?”
她分明是刚收到消息,可偏偏这语气却异常的肯定。
柳云意不解,“母亲这是何意?”
“咯,咯咯。”莫玉柳单手再次攀上柳云意的肩膀,“恨儿,母亲记得教过你,想要活着,就要狠。你知道,母亲当年是怎么做的吗?”
柳云意低眉顺眼,声音中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语气也不紧不缓,“请母亲赐教。”
“咯,咯咯。果然不愧是母亲的乖孩儿。当然莫雪鸢自以为逃出了玉雪山,改装易容就万无一失,只可惜却还是给母亲发现了呢。”莫玉柳的语气带着十足地孩子气,好似不知世事的孩童再诉说一件游戏的趣味,“只可惜,母亲当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你也知道,她可是咱们梦颜族圣女,身负族中长老代代传下来的内力,不过她丈夫嘛,呵呵……”
柳云意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并没有言语,一副谦恭受教的模样。
“我看不惯他们那虚伪作呕的虚情假意,所以给她丈夫下了如花。如花美眷,啧啧,你说母亲是不是很好心?”莫玉柳轻轻拍了拍柳云意的肩膀。
柳云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母亲自然是最善良的。”
“咯,咯咯。”莫玉柳很是洋洋自得,整个人像是在献宝般,“如花啊,如果他们后面没有孩子,或者生的是儿子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女儿,咯咯咯,这可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呢。”
“母亲得天独厚,聪慧无双;老天爷自然会帮您的。”诸如此类的话,柳云意张口就来,那行云流水的模样,只瞧着就不是第一次说,那不知是多少年来攒下来的习惯。
莫玉柳听得很是开心,笑得越发的灿烂,越发的自在,越发的得意,“你知道那如花如今在江兮浅体内,毒性可是双倍的呢。”
“父债子偿,莫雪鸢欠母亲的,理该由她来偿还。”柳云意低着头,眼中却充斥着波涛。
“恨儿,怎么办;母亲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莫玉柳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柳云意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任由莫玉柳在自己脸上不断地捣鼓着。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排斥;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些事情早已经习惯了。
只是如花。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兮浅体内竟然会有如花,而且还是双倍毒性。天底下至阳至烈之毒,只怕任谁都想不到它竟然有个如此大俗即大雅的名字;当年梦颜族那位研究出如花的长老爱人名讳,如花!
只是,她竟然能在如花的折磨下,挺过来;还顺利地活了十四载。想着,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然后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涟漪,不断地荡漾着,荡漾着。
“恨儿,对如花可是好奇?”莫玉柳歪着头,“那给江兮浅那个小贱人诊脉的人不愧是岐黄高手,千年血莲为药引的确能够压制如花的发作。”
柳云意眉宇微微蹙着,“那母亲的意思是,我们要夺走千年血莲?”
“不!”莫玉柳双眸大瞪,“不仅不,我要你亲自拿着千年血莲送到江兮浅的面前。”
“为什么?”柳云意不解。如花的配方始终是个谜,除了她……甚至连族里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如花的解法;既然千年血莲是解毒的药引,为何还要给江兮浅送去?
“咯,咯咯。”莫玉柳捂唇轻声笑着,“既然她唤我一声小姨,那我这个小姨总要送点儿见面礼不是。”
“可是母亲,如果那样我们的身份……”
被无名城柳家赶出家族的柳家母子在被赶出门的当年就已经不知道死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至于后面的落户繁花镇,还有那呆萌古板的老学究,都是他派人给他们行走天下身份做掩饰而已。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拿出千年血莲,就算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咯,咯咯……”
莫玉柳仍旧一副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她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难道恨儿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吗?”
柳云意颦眉蹙頞,心头划过一丝无奈,“母亲说得是,孩儿会想办法。”
无名城柳家这个后盾还是非常好用的。
身为柳家曾经最天资聪颖,惊才艳艳的三爷之后,就算拥有几个死忠也不成问题,这些事情就算是江兮浅想要查也是无从查起的;可他还是觉得就这样贸贸然拿出千年血莲有些冒昧了。
“孩儿让玄武领人助他们一臂之力,而后只再隐晦地传达是为报柳家之恩如何?”柳云意脑子飞快地转动,如此既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让江兮浅引起怀疑。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感觉到了什么;以玄武的身手,不管是跟踪还是暗算,都是没可能的。
莫玉柳撅着嘴,“恨儿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让母亲好生嫉妒。”
“……”柳云意低着头,不说话了。
“恨儿,你当真是长大了。”靠在柳云意身上,莫玉柳贪婪地呼吸着男子清爽的麝香,她痴迷地看着他那与他父亲如出一辙,只是略嫌稚嫩的脸。
原本清明透彻的眸子竟然蒙上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画面好似回溯到了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夏日。
玉雪山,风景如画,四季如春。
圣殿背后的竹林,是她和姐姐最爱去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有他……那个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宛若妖孽,却又身似青竹的男子——竹皓。
“咯,咯咯。竹哥哥,你来抓我啊,抓我啊。”已经十五的莫雪鸾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比起她那风华绝代的姐姐却稍微逊色一分,不过她却从未有过嫉妒。
姐姐,从来都是不同的,她是梦颜族的圣女,是他们莫家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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