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寒眸中泛着冷光。
熙宝珠,留着她,不过是为了母妃的遗愿,还有当初的救命之恩。
他楚靖寒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绝不忘恩负义。但,就算是救命之恩,这么多年也早已经还清,更何况她竟然还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那师兄打算如何?”凤邪问得一本正经,可是不等楚靖寒回答,他又顺手将腰间的扇子摸出来,啪的一声打开,横在胸前一摇一摇的,举止很是风流,“先说好啊,这事儿可不归我管了,我家那老头子已经对我下了追杀令,我要是再不回去,只怕要横尸当场了。”
楚靖寒眸光闪动,话题陡转,“宋珏云是怎么回事?”
“嘿嘿,我还以为师兄你当真不感兴趣呢。”凤邪乐呵呵的,瞬间收起折扇,而后老神在在,“据可靠传闻,别看现在宋元明对岳君怜是百般爱怜,可当初两家联姻时,宋元明可是反抗得厉害。当初他的心上人怀有身孕,被宋家主拿住,逼迫宋元明娶了岳君怜,条件是纳他心上人为妾,若生下儿子便抬平妻,可惜那女子却是个无福的,在生宋珏云时,血崩而亡;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我们的暗桩从当年的接生婆口中得知,当年岳君怜买通接生婆,本想一尸两命,可发现是个女儿之后,就留了她下来,毕竟若当真是一尸两命,宋元明绝对不可能不彻查到底。”
凤邪深吸口气,“此事,岳君海也参与了;扫尾很干净,那个接生婆也险些被灭口,只可惜她却提前逃走了;不然,只怕任谁都不值,咱们晁凤的太子妃竟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呢。”
“……”楚靖寒眸色黝黑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波澜,“行了,你先回吧。”
“……”凤邪二话不说,拍拍屁股递给寒风一个保重的眼神,然后屁颠屁颠的走了。
寒风只能皱着眉头,自家主子对细胞株的纵容他们都明白,所以平日里纵使对熙宝珠很讨厌,但他们却都让她三分。主子对她无意,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到底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而且主子敛尽光华,暗中布局多年,都只为了查清当年熙妃到底为何而亡,十年前那场无人敢提及的浩劫,又到底是什么。
熙宝珠说到底,只是一个念想;只是如今她竟然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主母下手,甚至还……大庭广众之下裸身,这对于闺阁女子来讲是怎样的侮辱。
想到这里寒风都有些后怕,只怕当时未来主母若真的被他们看光,自家主子爷会狂性大发,将在场所有人都查人灭口。他绝对相信自家主子爷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现在想想,真的好庆幸。
“爷……”寒风嚅了嚅唇。
“看来是我太忽略了她,既然她这般想男人,那就给他找个男人吧。前些日子,安国公不是差人来为他儿子提亲么,应下吧。”楚靖寒眸色冷厉可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
寒风身子微微颤抖着,“可,可是皇上那儿……”
“本座做事,何时真需要他同意。哼!”楚靖寒嘴角斜勾,带起一抹清冷邪肆的笑,“更何况,生米煮成了熟饭,嫁不嫁,可由不得她。”
“是!”寒风心中哀叹。
那熙宝珠还真是……作死啊。
若她安安分分呆在三皇子府做她的郡主,主子爷就算再不喜也不会对她如何,至少会为她寻个可心的夫君,又自家主子爷做靠山,那夫家怎地也不会太过分的。你说她对谁动手不好,却偏偏动到了自家主子爷的心尖尖儿上去。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既然她自己要作死……
安国公的儿子安庆苏,与宁青兰海同年,两人同样的纨绔风流。
可有一点不同。
宁青兰海早早继承了宁青候的爵位,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他后院女人虽多,但都是心甘情愿的。除了明珠,不过即使是她,也是她自己点头嫁过去的。
可安庆苏就不同了,他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注定要继承安国公的爵位;他与宁青兰海不同,内院女人虽多可相处却非常融洽;他更是常常流连花丛,对看上的女人从不放过,不管是待字闺中或已嫁做人妇。还有传闻他夜御十女。每次那些通房侍妾承欢之后,都要休息好久才能恢复过来。据传闻,安庆苏对调教女人很有一套,便是烈女在他手下也能变成荡妇。
曾经有女子反抗过,却被他下令丢尽被灌了春药的马厩里,那女人被十数匹烈马强了,最后死状惨不忍睹,身下更是黄水直流。
若非安国公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得不给他擦屁股,安抚那些受害人,只怕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这些事情他知道,自家主子爷自然也知道。可他竟然还下了这样的命令……
看来熙宝珠真的把自家主子爷得罪得不轻啊。
若寒风知道,那曾让楚靖寒提前毒发的冰灵子是熙宝珠授意的话,他定不会对她诸多同情了。
隔天。
得意洋洋的金乌难得敛尽光华,还大地丝丝清凉。
悠扬的清风微微拂过,天上带着些许雾蒙蒙色,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郡主,要下雨了,您还是回房歇着吧。”紫嬷嬷看着身着单薄中衣立在床前愣怔地看着窗外蜿蜒的湖心长廊边,依依垂柳,随风翩跹,眉目间尽是忧色。
自那日在云湖画舫上落水归来之后,熙宝珠很是大病了一场。尤其是从含春口中知晓自己落水之时的情况之后,更是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她也曾去求见过三皇子好多次,可每次都被侍卫总管寒风给赶了出来,理由都是——主子很忙,没空见客。
紫嬷嬷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三皇子以往不是对自家郡主疼爱有加的吗?
当年的熙妃还未逝去时,可是提过要把宝珠配给三皇子呢。虽然熙妃不在了,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应该遵从母妃的遗愿吗?
想到这里,紫嬷嬷的眸色更是暗了暗,如今熙宝珠的闺誉声名算是已经毁了。旁人就算稍微有些权势地位的,也不会求娶这样的女人,为自己的家族蒙羞;可那些想借此机会攀附上三皇子,攀附皇家的,必然是无能之辈,这样的人,连她都瞧不上,更别说眼界甚高的郡主。
紫嬷嬷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她家郡主现在都这样了,三皇子就算是出于愧疚和报恩,也应该娶了她吧。只是以她现在的名声,正妃的位置是不用像了,但侧妃之一还是可以的。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在紫嬷嬷歪歪着,自己以后要怎么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来整治楚靖寒的正妃,让熙宝珠先诞下皇家子嗣,以保证她的地位时,守门的丫鬟来报,周管家来访。
“快快有请。”紫嬷嬷脸上堆着笑,三皇子府的管家那可是只听他一人的差遣,他此刻过来,就说明三皇子心中到底还是有她家郡主的,她拉着熙宝珠,轻声道,“郡主,您别太伤心了。三皇子是要成大事之人,事务繁忙些也是应该,您要体谅他啊,您看这不他派了周管家前来呢。”
熙宝珠脑袋晕晕乎乎,回过神来,原本艳丽的容颜却显得有些空洞无力,她声音喃喃,“真的吗?”
“那是自然。”紫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又取了件滚兔毛的披风给她披上,“郡主,您现在身子还虚着,还是去榻上躺着吧。”
“好。”熙宝珠嘴角有些无力地扯了扯。
她此刻心中很乱,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会被……
云湖底下,画舫附近的人时朱雀安排的她知道;他们想搜查江兮浅身上到底有没有月佩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故作没站稳的模样想将江兮浅扯下水,可为何最后却是自己被,被那些人剥光了衣服,她咬着牙,眼中氤氲着雾气。
紫嬷嬷以为她是受刺激过度,所以近来一直回避这个话题。可她却知道,她是恨!
当时自己掉入湖中时,寒哥哥他竟然,竟然无动于衷,只是让寒风下去救她。
如果当初是他亲自动手,她定然不会,不会被那些人侮辱的。
只要想到自己的身子被那些人摸过,她就觉得恶心至极。
江兮浅,又是因为江兮浅。
下毒,雇凶,陷害。
为什么她次次都那么好命,为什么!
她不知道为何朱雀尊使迟迟没有出现,可是她却知道自己那一次的任务算失败了。为了保命,她必须尽快弥补,接近江兮浅取走月佩还有主人交代的,江兮浅的眼睛。
她深吸口气,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周生已经领着一群捧着托盘的丫鬟,抬着妆奁的小厮,沿着蜿蜒的湖心长廊,朝着茹雅小筑的主屋信步而来。
“老奴见过周管家。”紫嬷嬷见状立刻应了上去。
周生摆摆手,“紫嬷嬷客气了,奴才给郡主请安,郡主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还好。”熙宝珠淡淡地开口,视线却落到他身后那些丫鬟小厮送来的东西身上,大红喜色的云锦,金丝银线,凤凰展翅绣图,在他身后的小厮抬的妆奁上都非常明显地贴着大红双喜,“周管家,这是……”
周生本就生得憨厚,此刻笑得更是眉眼弯弯,连带着让看得人都觉得心情极好,“郡主大喜啊。这可是咱家主子特地为您挑选的绯色云锦,是用来绣嫁衣的。这按着习俗嫁衣虽然可由绣娘代劳,但这首针却需郡主自己开头,这两位是主子花了大价钱从锦绣坊请来的绣工师父,郡主若是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熙宝珠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难道……难道寒哥哥真的打算娶她了。
大红绯色的云锦,这可是正妻的规格。
她就知道寒哥哥定然不会弃她不顾的,她脸上瞬间浮起两抹羞红色,低着头,“宝珠年幼不知世事,这日后还需周管家多多提点。”
“郡主言重了。”周生心头不断地点着头,“郡主可是好福气,这不今日安国公刚请人过来提亲,这些都是彩礼。您可是好福气,那安公子可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您嫁过去日后可是板上钉钉的国公夫人呐。”
话音未落,紫嬷嬷和熙宝珠同时变色。
“周管家,你,你说什么?”紫嬷嬷一把抓住周生的手臂,那力道饶是周生青年男子都有些受不住,“紫嬷嬷,咱家爷可是为郡主定了门好亲事呐,安国公对郡主云湖失礼一事也不追究,可是难得。”
熙宝珠双目顿时迸出了火花,“不,我不信。寒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周生心头早就笑开了,可面上却不显,仍旧语重心长的模样,“郡主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既然已经及笄了,可万没有再赖在三皇子府上的道理,毕竟咱家爷也得娶亲了不是。”
“不,不!”熙宝珠胸口上下起伏,原本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抹不正常的潮红色,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不嫁,我不嫁!什么狗屁安国公,我就是不嫁,除了寒哥哥我谁也不嫁。”
周生心里很是鄙夷,这种蛇蝎毒妇若当真留在自家爷身边,他们这些当属下的那才是担忧呢。更何况,皇上赐婚圣旨都已经下了,是江侍读家的小姐。
虽然这身份有些低了,以往名声也算不得好,不过听说倒是个与众不同的,连凤靖老王爷都追着非要凤邪将她娶回去呢。能入得那位的眼,只怕也不是个差的,至少比起这位来,不知好到哪儿去了。最重要的是,自家爷喜欢。
紫嬷嬷也很是气氛,“我要亲自去见三皇子,我不信,当初熙妃在时可是说了要将郡主配给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郡主。”
熙宝珠向来是眼高于顶的,从小到大除了楚靖寒眼中就容不下其他男子,对那些传言中的更是不屑一顾自然不知晓安庆苏所干的那些好事。可紫嬷嬷不同,在皇宫摸滚打爬了几年,而后又在三皇子府上,心机岂能说不深。对凤都城内达官贵胄的风流韵事,更是了如指掌。
她不信三皇子会这么对待她家郡主。
安庆苏啊,挑谁不好,偏偏是那么个人,难道三皇子不知道那安庆苏是什么人吗?
“我要亲自去问问三皇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做。”紫嬷嬷急了。
周生却是面色陡然下沉,“放肆。主子的决定岂容你一介妇人反驳,这彩礼可是爷亲自带人收下的,东西奴才已经送到了,另外婚期就定在半月之后,还请郡主早日完成嫁衣,奴才告退。”
一众丫鬟小厮也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而后跟着周生退了出去。
这位姑奶奶的脾气暴躁那可是出了名的,他们可不愿意被迁怒。
“砰——”
“咚——咚咚——”
周生前脚刚出门,熙宝珠后面立刻就下床,对于身后屋内传来的砸打巨响,他面色如常只当没听到般;左右这茹雅小筑她也住不了多久了,三皇子可是吩咐了到时候这个地方要推倒了重建的,他最近可是忙着呢。
“郡主,郡主,您消消气。”紫嬷嬷边闪躲着,边开口安慰道,“这定然不是三皇子的主意。”
“砰——”
熙宝珠顺手操起软榻小香几上的袖炉,“滚,都给我滚!”
她的贞洁已经毁了,皇家容不下她,她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寒哥哥就这么急切地要将她嫁出去,为什么?
“可是郡主……”紫嬷嬷仍旧面带忧色。
“说了让你们都给我滚。”熙宝珠张口一注鲜血喷出,本来因为落水之后大病就虚弱的身子竟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紫嬷嬷心中急切,赶紧快走两步将她接住,“郡主,郡主,来人呐,快请大夫!”
……
整个茹雅小筑兵荒马乱,听松阁中。
楚靖寒听着周生的汇报,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锦绣坊的两名绣娘加紧时间绣嫁衣。”
“可是这首针……”周生有些犹豫。
“哼,这安庆苏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过是件嫁衣谁绣都是一样的。”只要想到熙宝珠那个毒妇竟然胆敢对兮儿下手,他胸口的怒火就怎么也下不去。
如果,如果被兮儿知道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受了。
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让兮儿接受了他,不他不能。
绝对不能失去她,若没有她,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甚至现在他都想不起来再没有遇到她之前的那些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依兮儿的醋意,他必须尽快将熙宝珠解决掉。
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楚靖寒眸中冷光闪烁,唯有在想到江兮浅时,眸中才会有些许的柔情。
“是,奴才明白。”周生低下头,“那茹雅小筑的重建图纸?”
“不用。”楚靖寒眸色暗了暗,距离她及笄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他要将三皇子府中所有熙宝珠存在的痕迹全部抹去,“填湖,改成花园,所有的地方全都要改,你自己看着办!”
“……”周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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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宝珠要出嫁了,嘿嘿,这个夫君绝对是精挑细选的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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