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只听见噗噗声不断,是火苗被唤醒又不听使唤自动湮灭的声音,夹杂着四娃不断的唉声叹气声,唱大戏一样此起彼伏。毕竟还是个孩子,显然的御水比御火更为捷径,也显然的这片湖水中本身带有的压力就是一个自然修炼场,不多时,四娃便竖着耳朵动起了小心思。
听着木屋里没了动静,她小心翼翼没了动静,她小心翼翼地往湖边挪。
咻!
一只杯子,四碎在她缩回的脚前。
得,老实吧。她瞪着眼前的碎片一会儿,耷拉着双肩又把杯子给扫了起来,狗蹲回了开始的地方。
就这么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四娃这么一蹲,就蹲了有三年时间,那木屋里的东西也已经被某条鱼给砸空了。
木屋外的四娃,也整整三年没再下过水哪怕一次。
这之间她每每急不可耐地问及此,蚣蝮都只是别有深意地看她半晌,最后摇摇头,丢下一个高深莫测的“悟”,拂袖离去。每每听着这个字,再回忆起他之前看傻子样的表情和目光,四娃都觉得这个师傅想说的其实是——笨吧?
可时日已久,虽然那鱼什么都不说,甚至也没尽到半点儿当师傅的责任,四娃也已经开了窍明白了其中奥妙!
没错,她悟了!
在开始的小火苗都偃旗息鼓之后,渐渐随着练习的频率,随着她御火的事半功倍,她渐渐也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火焰中水火同在,相对相立,亦是相辅相成。之前御水到达了瓶颈,恐怕就是因为自己放下了火的缘故,当正负两极之间差距过大,难免一方就拖了另一方的后腿。同样的,也因为这五年的御水,让她御火的速度提了不少。
如今火势已上,恐怕那水上的瓶颈,也不攻自破了。
想明白了这些的四娃,也不需要大鱼再督促了。
等到火焰的威力到达了一定程度,她尝试着再一次下水,果然那木屋里也没再丢出什么玩意儿——当然了,什么枕头杯子盘子碗全丢了个干净,想丢也没的丢了。
“谢谢师傅!”
听着外头已近十二的小丫头嘻嘻哈哈地奔入水中,房里枕头被子啥也没有就这么光杆司令样干巴巴躺在床上的蚣蝮,缓慢而优雅地翻了个身,一头蓝色青丝曳地而下,露出个略满意的微微笑容——唔,也不是笨的无可救药么。
尚有药救的四娃却呼天抢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一叫,差点儿没把蚣蝮给吓床底下去。
他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凌空而去,腾起,飞掠,冲入湖中,变身为鱼,这一切只在一秒之间。也许不知不觉间,这个相伴了足有八年的小孩儿,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是表面看着那么云淡风轻的。
这丫头从鸠占鹊巢到和睦相处,从室友到徒弟,从四岁到十二,好歹是他看着长大的。眼见着湖水中小丫头惊慌失措地浮在上面,丝丝猩红的血涟漪一般蔓延开来,一尾巴把她卷到湖畔的大鱼,那杀气已经搅动到湖浪翻涌,空气凝结!
小丫头落地的一瞬,大鱼也化身为人站在了她的身前。竟有人敢进入龙族进入他蚣蝮的地盘儿伤他徒弟?!神识一丝丝蔓延开来,将整片偌大湖面笼罩其中,过了好半晌,他皱起了眉头带起一丝不解。
没人。
也没危险。
更没有除他之外的杀气。
他脸色沉郁的不像话,缓缓扭过了头:“怎么回事儿?”
蚣蝮生的颀长,这丫头几年间个子拔高了不少,已经快到他胸口处了。眼见他杀气凛然地问,那美的妖异又冰冷的面上,是她从来也没见过的森然,就连四娃都忍不住打了个抖,不知是被他吓了一跳还是被湿淋淋的衣服给冷的。
四娃眨巴眨巴眼,后退了一步:“咳,没事儿。”
蚣蝮显然不信,可再看,这丫头也实在不像是个有事儿的,浑身上下都不似受了伤。他的脸色沉下来:“你有什么瞒着为师?”
糟!小绿豆眼往天上飘了飘,又往地下晃了晃,她还记得当初拜师的时候,这鱼说的清清楚楚的那几句话,从那以后,她也明白瞒骗什么的是这鱼大忌,一个不好就让这一根筋的扣上“欺师”的大帽子,是以那等小心思再也没用过,有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反倒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
今天这事儿……
眼见着蚣蝮眼中越来越冷,失望和疏离的神色也越来越重,四娃一咬牙:“你真要知道?”
蚣蝮狐疑:“那是自然。”
自作孽不可活啊!四娃怜悯地看他一眼,“呼”地转过身,掀起盖着屁股的衣角,露出血淋淋的裤子。在蚣蝮一缩一缩的瞳孔,和明显准备跑路的腿脚一动中,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天喊地的嚎:
“师傅啊——徒儿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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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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