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几日,这丫头就扛不住了,躺在床板儿上乖乖巧巧,连黑乎乎的小脸蛋儿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就这样,还巴巴想着每天三个时辰?蚣蝮摇着头看她一会儿,准备转身走人让她自生自灭的念头在看见桌上那长长的一卷儿狗爬后,顿了一下,老半天,深深深呼吸了一口,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咻——
蚣蝮消失不见。
连带着桌面上的那一卷,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
等四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
她要是再不醒,蚣蝮都打算把她扔出去。
男人就没见过这样麻烦的小孩儿,高烧一波一波地,好不容易那温度刚下去,没一会儿又接着烧起来。发烧的时候,她就无意识地在床上蹭来蹭去,把自己翻滚成一个蜷缩的形状,死死攥着胸口,像是喘不动气。嘴里无意识地发出脆弱的呜咽,不知是昏迷着还是睡着了,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蚣蝮凑近她,听那断断续续的呜咽,不断说着:“爹爹,爹爹……”
看起来怪可怜的。
这小孩儿难得地让他起了一点儿怜悯之心。
以至于被她的小鸡爪攥着衣襟叫爹爹,也不至于那么不可忍受了。蚣蝮把她往里推了推,坐在床边儿,这孩子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地蹭回来,从衣襟揪到一整只胳膊,无意识地蹭啊蹭。蚣蝮忍着一脚踹开她的冲动,眉骨一下一下的跳,倒是没闪开。
四娃一睁眼,就知道自己要作死。
她刷一下松开手里这僵硬的胳膊,往后退:“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这么可怕?蚣蝮粗鲁起身,更粗鲁地塞给她一碗糊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凑在一块儿熬出来的大杂烩,她捞了捞,有面粉,有米,有肉丁,有菜叶,还有几片儿水果,甚至带了点儿草药的味道,乱糟糟的那叫个别开生面:“这是……”
“吃!”
她立马啥也不敢说,闭着气呼噜呼噜吞下去,一气儿喝了个精光。
这味道虽怪,可她到底是吃了一个多月的鱼,这也算是改善伙食了。四娃把空空的碗还给他,痛苦地按着胃坐了一会——吃太多了。
蚣蝮的脸色好了几分。
一根筋如他,也不免对这小孩儿好奇了起来。
初见时,她那火实实在在惊艳了他,面对恶霸气势亦是不凡;再后来,掳回来的小丫头就跟个软面团子似的,老老实实,不问不闹;直到那剁椒鱼头的出现,他才恍然发现,软面团子也是有棱角的!这棱角悄悄收着,不声不响,冷不丁地露出来气你个头顶生烟;然后呢,却是这生吞逆鳞时的魄力、联系御水的执着,和谈判时候的狡黠;最后,便是如今,再一次给了他一个软面团子任揉捏的错觉……
一个小孩儿,怎么能有这么多面孔?
这让一直以来简简单单以一面示人的大鱼兄,很是狐疑了一会儿。
他并没有得到和这“小怪胎”交流的时间,一鱼一丫头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方才那碗粥中的草药效力立刻发作。四娃倒头便睡,这回总算是老实了,吃了东西,黑黑的小脸儿也多了一点红润。
大鱼忍不住伸出手,好奇地戳了戳四娃的脸,软乎乎,细皮嫩肉的,他感觉很奇妙,这个小东西丑成这德行,竟也有颇为可爱的时候。尤其这温度和他从来的冰冷不同,退了烧不再发烫,却带着温热的触感,十分舒服。
他戳了有老半天。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的时候,被烫了一样缩回手,大步冲出木屋去湖边洗手去了……
蚣蝮很守信。
不管是怎么答应的小丫头,既然应承了,果真每天给了这丫头三个时辰的御水时间。看着这丫头一场大病后再一次生龙活虎了起来,不禁感慨“人”这种生物的草根性和奇妙。
四娃御水的时候,他就趴在湖边懒洋洋地晒太阳,顺便好奇不已地瞄上几眼。等这丫头狐疑地看过来,又立刻转开视线摆出一副“我才懒得搭理你”的模样。时间长了,四娃也默默给这条鱼下了一个定义——怪胎。
于是这在对方眼里一人一鱼的两只怪胎,倒是也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了起来。
你不犯我。
我也不招惹你。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小丫头长大些。
她九岁的这一年,御水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小小的巅峰,再也不会被浪头拍进湖底了。同样的,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个绝对的瓶颈。四娃连连在湖里泡了半个月,终于悲催的承认自己的进展停滞了。
也顺理成章的,把小算盘打到了室友的身上。
大鱼这是养孩子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