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淇搁下酒盅,若有所思地眸光轻敛,谪仙般静冷深沉,始终没看桌前艳若仙女的女子。
“大元帅雅兴,赵某乐得奉陪。”
“如果琇莺能顺利跳完本帅这一曲,且跳得漂亮,本帅便只收天池城,退兵百里,与大周安守十年和平。若琇莺跳不好,或者摔倒,本帅就吞了大周,并救贺兰靖远夫妇出牢,来当本帅的军师。”
救贺兰靖远夫妇出牢?归娴身姿一晃,张口就要问赵容淇,贺兰靖远何时入了大牢……想起丽姐地叮嘱,忙又闭口。
赵容淇那双眼睛敏锐如鹰,突然拢住她的眸光,黑瞳冷锐,似瞬间洞穿了她的灵魂,“琇莺姑娘有话要问?”
归娴忙避开他的视线,俯首道,“琇莺只是想说,大元帅实不该以琇莺一舞,做如此大的赌注!”除非,东方貉已然知晓她的身份,除非,赵容淇也对她的身份已有猜疑。
一想到自己的头颅将被挂在天池城的城门上,她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东方貉抬手安抚地笑了笑,“琇莺姑娘莫慌,咱们只是玩玩。”
玩玩?归娴只想呸他一脸。这玩笑赌上了一国人的命,可一点都不好玩!
赵容淇却莞尔笑道,“既然元帅已然决定,这就开始吧。赵某迫不及待要欣赏琇莺姑娘的舞姿了。”
归娴却没有听出他这话是有多期盼,却忘了问夜离殇,从前的贺兰归娴是否擅长跳舞。
东方貉指尖一曲奏响,归娴本以为是行军打仗气势如虹的激狂之乐。
却不想,竟是她在寻常练舞时所用的孔雀舞乐。
这一曲也让她明白,自己之所以站在这里并非丽姐急于把她卖掉这样简单。
归娴勾起裙摆,腰身一转,背对二人,踩着节奏,足尖荡开裙摆,前行几步,纤柔的脊背随着节奏一侧,浓妆惊艳的容颜,顿时褪去惶恐,变得艳冷空灵,妩媚霸道地扼住了两个男人的视线。
兰花似的手,捏着拇指与食指,似孔雀高仰的头,高高举过头顶……
乐声里,她不是贺兰归娴,不是陷入风尘的琇莺,而是一只踏着血渍在山林溪畔信步而行的雀鸟,周身每一根骨头都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浸在乐声的节奏里,秀美的脖颈或伏,或仰,或顾影自怜,或傲世天下,旋动的裙摆,忽而收拢如羽翼,忽而徐徐绽开,似孔雀开屏。
满室灯辉,与烈酒的醇香,萦绕在她指尖,裙摆,莹黑的发丝上。弹琴的东方貉与自斟自饮的赵容淇,皆是在不觉间,如痴如醉了……
归娴越是跳,心里越是起了一片混沌的涟漪,涟漪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荡成漩涡,节奏高扬一震,忽然混沌散去,脑海一片空明澄澈。
东方貉为何要选她平日练舞的曲子?
此刻,她才明白,原因太简单——他压根儿不想攻打大周,也没法打。这五代之奴,要吞谁,也得问一问狼族的百官应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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