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我为什么会清楚?因为这些都写在你脸上嘛。你说这屋子很冷,可是我并没有感到有你说的那么冷呵。你说这屋子里有人再看你,也许吧,因为刚刚我似乎……”曹旸说到这里,故意向章领书的后面瞅了瞅。
“啊!”章领书惊叫一声,从沙发上跳起,立刻转过身去看,但什么也没看到。
“曹医生,你诈我!”他回头瞅着曹旸怒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让多少人变成了鬼呢?章医生,你的病恕我才疏学浅,我治不好,还是另请高明吧。”曹旸站起身来,看了看面前已成惊弓之鸟的章领书,又瞅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透明女人,女人此时已不那么狰狞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对了,祝您首都台之行愉快。”说完这句,曹旸拉开了房门,高兴地走了出去。
五
嵩江区社区医院结案仅两天,又有一件事轰动了全国,神医章领书竟是冒牌的!他根本没有东林大学医学部的文凭,不仅如此,他连一个正经大学的文凭都没有,只有初中文化。而他之所以能如此出名,还能够上电视,是因为他巧言善变的口才和嵩江区社区医院院长的出钱打广告及吹捧。这次会穿帮是因为首都台在他讲座前对他进行了彻底地了解,才发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全国哗然,人们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们定点守在电视机前所看的人,定期购买的食疗书籍的作者,甚至不惜花两千元挂号的神医竟是个骗子!他不仅不是神医,就连正规的医生执照都没有,他除了会口若悬河地大讲特讲,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这件事惊动了中央卫生部,他们对嵩江区社区医院孕妇之死的案件重新彻查,终于查出了医院与嵩江区卫生局的勾结。最后,社区医院停业,所属权转交市政府,所有涉及到本案的人员全部捉拿归案,等待重新判决!而卫生部又下达了一项命令:令所有省、市政府彻底检查所有私人医院和诊所,严打不法行医的不正之风。
而作为反面典型的章领书在严打期间再一次震惊全国,他疯了。消息是这么说的:他自被首都台曝光后就有点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问他什么他都是所问非所答,只是不停地说“不关我的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经医生鉴定,他的精神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失常了。但只有曹旸才知道,章领书的疯不是因为案件的打击,而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个鬼。
华侨私立综合医院,下午四点半,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曹旸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前,护士小田一边在整理病历一边在叹气。
“小田,怎么了?”
“唉,怎么会是个骗子呢?亏我那么崇拜他。”小田恼道。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拜他所赐,咱们医院也受到了检查呢,不过顺利通过!”小田有些高兴道,“这次可真的是全国私人医院大检查啊!听说被查封了很多非法医院,太好了!”
“是呵。”曹旸笑笑,又喃喃道,“真是‘事后诸葛亮’呵,可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说什么,曹医生?”
“没有,我和你一样也很高兴。对了,听说小张宝的骨源找到了呢。”
“是呵是呵。这又是一件大喜事,自从章领书是骗子的事曝光了以后,小张宝的气色好多了,这下又有骨源,他一定会变得健健康康的!可是……”说到这里,小田突然有了疑惑,“曹医生,我有些不明白。”
“什么?”
“章领书的预言死期的确特别准,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田,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要生气。你得了绝症,躺在病床上,治愈的希望很渺茫。这时,有个号称是权威专家的人对你说‘你还有半年可活’。你有什么感想?”
“啊,我会崩溃的。”
“就是说呵,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本来身体就弱,活的希望不大,连专家都这么说,你肯定是绝望了吧。从心理学上讲,人的情绪是可以影响到身体某些机能的,本人连活的想法都没了,自然是谁都救不了。如果预言是只有三个月的命,那么每天就只有恐惧地数着日子等待死亡降临了吧,所以临近预言的期限死去,想想也没什么稀奇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这么消极就是了。”
曹旸说罢,小田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所以说,不要迷信权威啊,最终能救自己的还得靠自己才行。”曹旸最后笑道。
六
直到天黑以后,曹旸才回到家。看到曹殷裹着黑色的披风站在窗口,风卷起了窗帘挡在他面前,使他的身影若隐若现。白七十四站在沙发旁边,他看上去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身边站着一名穿病号服的女人,这个女人曹旸在章领书家见过,但此时此刻,女人完全褪去了狰狞,她那柔和又有些许胆怯的目光落到了曹旸身上。
“大人,您回来了。”七十四道。
曹旸点点头,向女人这边走来,女人略微一迟疑,向后退了两步。
“不用怕,一切都结束了。”曹旸微微笑道,“七十四,你要带她回阴司吧。”
“是的,属下已向黑无常大人报告完毕,只等向您再汇报一下。托大人的福,这件事完满解决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曹旸轻轻道,“倒是你辛苦了。”
七十四谦恭地行了一礼,一旁的女人似乎想说什么,却因害怕曹旸他们三人身上的震慑之气而未开口。曹旸对她道:“如果想谢我就不必了,要谢的话也应该谢你自己,你该满意了吧。”
女人点点头,对曹旸展开了笑容。曹旸伸出右手轻触她的额头,一团白光印在了女人的额上。
“我在你的额上印上了标记,这样你就不会在黄泉路上迷路了,去吧,和你的孩子团聚去吧。”
她刚说罢,白七十四和女人就消失了。只剩下了处在昏暗房间里的她和曹殷两人。曹旸来到窗前,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窗帘,看见面向窗户的曹殷此时正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自己。一阵寒风灌进屋子,曹殷失手松开了披风,只见披风滑过他结识的双肩,被吹到一边。
“啊啊,大冷天开着窗子又不穿好衣服,哥哥果然和常人不一样呢,都说你不知多少次了。”曹旸一边笑着抱怨一边捡起披风,双手一裹把曹殷的上半身围住。
“你去哪儿了?天黑才回来。”半晌,曹殷才开口道。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凭曹旸的双臂圈着自己。
“精神病院,看了看章领书,阴司有下达如何处置他的命令了吗?”曹旸的左颊抵在曹殷的肩上含糊不清地说。
“还没有,大概把他留在精神病院是目前最好的处罚了吧。他怎么样?”
“一见我就冲过来大叫‘我没有病,曹医生,你应该是知道吧!让我出去吧!让我出去吧!’真有趣呢。”
“他被诊断成精神病是因为那女人附在他身上导致他神志不清所致。现在可以说他是真的没有病吧。”曹殷冷冷道。
“随他去吧,那地方你越说没有病,别人就越认为你有病。”
“那你跟他说什么了吗?”
“我吗?”曹旸“呵呵”笑道,“说了什么呢?”她把唇靠近哥哥曹殷的耳边,轻轻道:“我对他说‘你,只能活四个月了’。”
“你说了谎吗?”曹殷皱了皱眉。
“是呵,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曹旸笑得更开心了,“你都没看见他那惊恐的样子,这下轮到他担惊受怕了,呵呵。”
曹殷听罢,不再说什么,曹旸随即也沉默下来,对面楼房的灯光映在他们身上,柔和又安详。
(《神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