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的火入了夜也是不停的,热水需要随时烧着,炤上小火熬着不能熄火的老汤,漏出来的香味儿飘着老远。还有空着的炉子,时常备着火,主子们要是忽然想吃点宵夜,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绿衣姑娘,”绿衣刚到了小厨房门口,厨房值夜的张厨娘就亲热唤她道,“你可来了,你要的燕窝羹好了。”
“没放凉了罢?”绿衣婷婷走到灯火下,她身上的绿色绸裙随着她的步子绿波一样漾开,泛着波光粼粼。
张厨娘却巴着那光艳的绸裙挪不开眼,涎着脸道,“姑娘身上这料子真好,我看着莫不是云锦?”说着伸手拉起绿衣的裙子在手上摸咂,啧啧称赞,“怪道那么贵呢,摸起来就是不一般。”
“我哪穿得起云锦,不过是一般绸缎罢了,”绿衣心中厌恶,却不敢太过挣扎,生怕弄皱了,只得忍住不适去握住张厨娘的手,“妈妈我的燕窝呢?”
张厨娘听闻只是一般料子,顿时失了兴趣,松了手,“在那里呢,你说不能凉了,我给你拿小炉子温着呢,保管热乎乎的。”
“多谢妈妈了。”绿衣一看的确是在火上煨着,揭开盖子,随着腾腾热气,香味扑鼻而来,可见羹汤稠白。绿衣心中满意,脸上就带了笑。
“嗨,这有什么,”张厨娘对着绿衣笑得有些谄媚,“姑娘你日后想吃什么只管来找我做。”绿衣这几日,日日都来找她做些小吃食。作为答谢,绿衣每次都要给个一两钱银子。张厨娘贪财,巴不得她多来几次。这次的燕窝羹绿衣许了她四两银子呢。
绿衣敷衍的点点头,见张妈妈随意拿了个青瓷斗碗就要盛,忙阻止道,“妈妈且用个好点的碗罢。”
“你们年轻姑娘家就是喜欢讲究,要我说用什么碗装不是装,反正吃的又不是碗。”张厨娘絮絮叨叨,却还是去拿了几个碗来,“姑娘自个挑罢。”
绿衣也不恼,仔细看了,最后选了个甜白瓷花瓣碗,“就用这个。”
张厨娘拿碗把燕窝盛了,寻了个红漆描金喜上眉梢的食盒装好,再放把白瓷小勺,合上盖子道,“这回齐全了,给少夫人送的也就是这样了。”
“麻烦妈妈了。”听到这话,绿衣笑容真了些,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这是燕窝的钱,多的就请妈妈喝茶了。”
张厨娘暗暗一掂,估摸着得有五两,比原先约好的四两足足多了一两呢。顿时笑开了花,,不过是捡着给少夫人熬粥剩下的边边角角,就白得了五两银子,是她两三个月的月钱呢,这买卖做得划算。
绿衣得了东西,懒得再跟张厨娘纠缠,提了食盒就回了房。
红袖绿衣领的是一等丫鬟的例,自个有个小单间。原该是有个小丫头伺候的,奈何顾氏见她们两个在松雪院全无作为,也就不上心了,康妈妈心里嫌弃她两个,更不会管她们的待遇如何。所以这两个通房预备役还不如沈明嫣身边的二等丫鬟风光。
不过没有小丫头更方便做事,绿衣头次觉得无人伺候也不错,至少关在房间里做点什么都是安心的。
把食盒安置在桌子上,绿衣转身去开箱子。她不敢将烛火挑得太亮,借着微暗的灯光从箱子底下,衣服包裹中取出一个寸许长的细颈白瓷胆瓶来。
绿衣拔开盖子,小心抖了一点粉末在燕窝羹里。当初卖她这药的人吹嘘说,只要指甲盖大的一点,任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
白色的药粉入水即溶,很快就无影无踪了。绿衣有了信心,犹担心分量不够,再倒了些进去,这回也不知道落了几个指甲盖了。
拿勺子搅拌开了,一点异样都没有,闻着只有鸡丝燕窝羹的清香。
今夜要想成事就得靠它了。
绿衣收拾好食盒,往镜子里照照。她去小厨房之前就已经装扮好,给自己画了最时兴的泪妆。这时往镜子中一看,但见镜中美人淡扫蛾眉,自有一股风流意态。绿衣心中自得,左右照照,拿梳子抿了抿微乱的发丝。
忽而又想起握过张厨娘那双油腻的手,顿时嫌恶不已。忙用澡豆搓洗了,抹上香膏后,把手放到鼻下一嗅,真个是素手香凝。忆起张厨娘,绿衣想起来张厨娘还摸了她的裙子。
张厨娘眼光不差,绿衣的宝贝裙子还真是云锦。这裙子还是当初顾氏赏的,她跟红袖一人一身。自从得了裙子,绿衣宝贝的藏起来,只拿来看看,就没舍得上身。这回她可是拿出了老底了。
张厨娘整日厨房里待着,身上烟熏火燎的,自然干净不到哪里去。绿衣检视一番,就发现裙子上多了一点油腻。
这该死的老货。绿衣暗骂,那点污迹拂之不去,顽固之极。她不敢下劲儿揉,只得望之生叹。
罢了,待我得了宠爱,这条裙子算得了什么?绿衣眼看天色不早,唯恐误了时机,也顾不得裙子了,提了食盒就往书房而去。
绿衣一路小心行来,借着花树廊檐间的暗影避开守夜的婆子,倒也没人发现她。路过荷塘,顺手就把装药的胆瓶扔了进去。轻巧一个水花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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