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反间计之入套

李凤莲心情烦闷不已，甚至连燕王府和华家都迁怒的恨上了。其实，早在燕王府拒绝了天山以后，天山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如果不立刻撒手这些事情，就不能选择避世的话，就只能再选择一个人辅佐。但是这样一来，对天山代天择主的名声，却有着极大的伤害。

    贺兰翼和天山李府忙碌着张罗婚礼的时候，燕王府上下也同样没有闲着。从燕熙季瑶池到熙王军的普通将士，个个厉兵秣马，准备着随时出征。

    燕王府中的高级将领们更是明白，这一次出征，便是与黎国大军真正的一决生死，以报当年熙王军险些覆灭，踏入关内的黎国大军，休想在返回黎国。

    驿馆内，季瑶池和洪启女王相对而坐，悠然品茶。凌薇的肚子已经不小了，看得出必然是一个健康强壮的孩子。洪凌薇往日里略显得有几分爽朗明快的容颜上，也多了几分温柔和婉约之意。无论是怎么样位高权重的女子，只要是要做母亲的人，总会平添几分温柔和慈爱之色。

    “前些日子一直忙个不停，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我又将要远行。不能好好招待你一番了。”季瑶池看着洪凌薇有些歉然的笑道。

    洪凌薇身为一国女王，与寻常女眷自然也聊不到一块儿去。偏偏这些日子，诸事缠身的季瑶池也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有些失了待客之道了。

    洪凌薇含笑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说什么抱歉？你这次也是打算随熙王出征么？”

    季瑶池点头道：“这是自然。”上次没有随燕熙上战场已经很不放心了，因为在贺兰境内，所以季瑶池没那么担心，但是之前在云雾的时候，就险些失控，这次要面对的却是几乎血洗了大半个贺兰与黎国的边界，与熙王军有深仇大恨的黎国跟郭立军，不跟着一起去季瑶池怎么能安心？说起来，倒是有些对不住燕宏了，这些年来，都是华家在教养，对此，季瑶池更是感激外租家。

    “说起来，当年我也想要跃马扬鞭征战沙场，却没想到被你抢先了一步。”洪凌薇笑叹道，“熙王妃可说是当世第一女将了。”

    季瑶池无奈的笑道：“说什么女将，我就那点小本领，哪里能当领兵打仗，不过是跟着看罢了。”

    洪凌薇笑道：“熙王怎么会允你带着兵马冲锋陷阵。王妃应当是做那运筹帷幄的军师才是。你们中原不是一句话叫什么，猛将易得，军师难求么？”

    季瑶池默然，我们中原有这句话么？

    沉默了片刻，季瑶池笑道：”如今中原大乱，倒是女王悠然世外，让人羡慕。“

    洪启偏僻，自古便是蛮荒之地。虽然历代中原皇帝无论是谁坐江山，总是喜欢去打两下，但是却从来也没有谁真正的征服了。倒也不是说洪启真的有多强大，只是民风彪悍，无奈国小贫瘠，兵马不多。历代皇帝攻打洪启或是因为洪启犯境，或是因为太平之余想要开疆拓土，为自己在史书上锦上添花罢了。

    谁也不会真正的倾举国之力去攻打洪启，因为即使打下来了，得到的也远比付出的多。而一旦到了战乱之时，各方豪杰就更没有心思去管洪启了，抢中原富饶的土地都来不及，谁有空去管区区边陲小国？

    “看来女王是当真没有心思参与到这一场乱世之中了？”季瑶池笑问道。其实洪凌薇的心思，她也能够理解。虽然她有治国之才，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天生的性格里就少了一股，渴望开疆拓土，成就雄图霸业的野心。这对洪启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洪启兵马虽强，举国也不过数十万人。还有许多地方的部落听宣不听调，各自为政。在如今这一触即发的动辄上，百万的乱战中，洪启的加入也不过是跑过场的而已了。

    洪凌薇摇摇头，轻抚着腹部笑道：”我只盼着洪启百姓安居乐业，我这孩儿平安出生长大，将来将王位在传给他，这一生也就算圆满了。“

    季瑶池轻叹道：“寻常百姓，生平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太平二字。女王能庇佑治下百姓，便是功德无量。”

    洪凌薇笑道：“如今中原战乱，却也只有熙王和王妃治下的百姓才能悠然太平，丝毫不担心战乱之苦。也难怪我们一路上许多地方的百姓，都感念熙王和王妃之名了。“

    对于洪凌薇的褒赞，季瑶池淡淡一笑。人生在世，能够守护一方百姓安宁，便于愿足矣，至于功过褒贬，倒无需那么在意了，问心无愧便好。

    “启禀女王，王妃。有位自称蓉悦公主的女子，在门外求见。”门外的侍从恭声禀告道。

    听了侍从的话，洪凌薇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道：“她来干什么？”对于这个妹妹，洪凌薇可说是冷了心了。蓉悦公主是她唯一的亲妹妹，但是少年时，她与王雅婷相争的时候，是何等的困难艰险，蓉悦公主不曾帮自己也就算了，还因为贺兰翼而帮着王雅婷处处与自己作对。最后更是跑到了贺兰不肯回来，丢尽了洪启王室的颜面。

    就是这次姐妹俩在燕城相见，蓉悦公主言里言外，也是对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各种不满和嫉妒。

    “罢了，过几日她也该与翼王一起返回南部了，让她进来吧。”洪凌薇淡淡道。

    侍从领命而去，季瑶池起身道：“你们姐妹叙旧，我便先告辞了。”

    洪凌薇连忙压住她的手道：“我跟她也没有几乎话好说，你就要出征了，以后再见却不知是何年何月，尽管坐着便是。”

    季瑶池原本是想要留出空间，给她们姐妹单独说话，见洪凌薇如此，她也确实还有话要跟她说，便也不再拒绝重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蓉悦公主便走了进来，看到季瑶池在座，微微愣了一下，才走到凌薇跟前，怯怯的叫了声“皇姐。”

    蓉悦公主今年已经有二十好几了，虽然依旧美艳动人，但是到底不是芳龄少女。如此模样看上去，倒是少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反而多了几分做作之感。

    洪凌薇微微皱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你怎么来了？坐下说话吧。”

    蓉悦公主此番作态，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走到凌薇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洪凌薇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蓉悦公主咬了咬唇角，红着眼睛道：“翼王要娶那李依依过门了，求皇姐替蓉悦做主。”

    洪凌薇眉宇间掠过一丝郁色，自己来到燕城之后，蓉悦前后也来过驿馆几次，言里言外都是要洪启向翼王府施压，好让翼王正式娶她为妃的意思。

    她自然没有答应，即便她身为洪启女王，也管不到人家贺兰摄政王娶谁的问题。而洪启王室早已没有了蓉悦公主之名，管起来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翼王迎娶李依依的事情，我又岂能做主？蓉悦，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还是看不清这些事情么？”洪凌薇蹙眉道。

    蓉悦公主委屈的道：“可是那天山跋扈之极，那李依依逼迫翼王许诺，将来翼王府中只有两名正妃，其余人等一概不许给予名分，也不能先于李依依生下子嗣。就是将来翼王登临大宝，也不许封我为妃。”

    想起那李依依在自己面前的高傲模样，洪蓉悦就恨不得一刀戳死她。自己也是一国公主，却被一个乡野出生的野丫头如此欺压。可惜她却知道，无论贺兰翼喜不喜欢李依依，毫无疑问，他现在最看重的人，便是李依依和天山。自己若是当真对李依依不利的话，只怕贺兰翼会先弄死她。

    “王妃，这李依依是...”洪凌薇对李依依和天山虽然略有所知，但是却并不了解。

    季瑶池摇头道：“李凤莲如何不说，那李依依整日里照本宣科的念着为妻之道，为妃为后之道，恨不得自己便是在世的女圣贤，应当不会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才对？蓉悦公主只怕还有什么没说吧？”

    洪凌薇看向洪蓉悦，洪蓉悦脸色微变，咬着唇恨恨的道：“是那个李凤莲，她说我身份低贱，不足以为翼王妃。”

    洪蓉悦身份低贱么？自然是不会的。虽然自诩中原正统的中原权贵，都有些看不起边陲小国，但是对于一国公主的身份，还是会给予一定的尊重的。但是蓉悦公主却不同，世人皆知当今世上，早已没有了洪启蓉悦公主之名了。

    而现在的洪蓉悦只是翼王府中，一个来历不明多年的，还没有位分的侍妾而已，李凤莲说一句身份低贱倒也没有错。

    其实洪蓉悦对贺兰翼可说的上，是真正的情深意重了。这一点，只怕季茹玲也不能及。但是贺兰翼心里，洪蓉悦到底占了多大的位置，还真是不好说。这么多年了，连一个侧妃的封号都没有给她。

    洪凌薇看着妹妹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洪蓉悦眼睛一亮，连忙道：“只要皇姐你答应与贺兰结盟，我洪启的实力并不弱于天山，如此一来，自然便可以要翼王正式娶我为妃了。”

    “放肆！”闻言，洪凌薇不由的勃然大怒，冷眼看着唯一的妹妹，道：“我当你这些年长进了，没想到依然是如此的胡闹！你要我为了你一个人的私事，将整个洪启和我洪启的百姓拖入这中原的战火之中？你身为洪启公主，可曾为洪启百姓做过一丝一毫的事情？他们又欠你什么了？为了你一个人的位分，就要去出生入死？”

    “我...我。”被皇姐如此毫不留情的斥责，洪蓉悦也是一呆。怔怔的望着她道：“皇姐，我...”

    洪凌薇挥手阻止了她要说的话，淡然道：“你不必再说了，你那个翼王，若真是个好的，我也不在意为你赌一把，但是，我实话告诉你，我并不看好他。若是你愿意，这次便跟我回洪启去，好好找个好人家嫁了。即便不是公主之尊，在洪启也断不会有人敢欺你，至于别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

    “我...”洪蓉悦咬着唇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为了贺兰翼付出的太多了，别的不说，就她这多年以来的年华，便是无论什么也无法弥补的。若是就这么走了，那自己这些年又到底算什么？但是不走，在贺兰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看了看唯一的姐姐，只见她已经低头轻抚着自己凸出的腹部，不再理会自己。洪蓉悦知道是说不动姐姐的，不由得泣道：“皇姐，你好狠的心！”说完转身奔了出去。

    洪凌薇怔怔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只得无奈的轻声叹息，“我当真太狠心了么？”仿佛自言自语，淡淡道。

    季瑶池轻声道：“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你不仅是她的姐姐，还是洪启的女王。”

    “不错。”洪凌薇苦笑道：“我若是心软的人，这些年，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也罢，随她去吧，只是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见她如此伤感，季瑶池也只得细声劝慰一番了。她与季茹玲等人感情淡漠，而且本身也不是同母所生，自然是无法体会凌薇的感受。

    贺兰翼和李依依的婚事在李依依万分不愿中，依然如期举行了。只是婚礼的排场，却是简洁的很。这也不难理解，翼王有了天山相助，便是他们的大敌，没有暗中捣乱，已经是看在燕城是燕王府的地盘，给熙王和熙王妃几分面子了，哪里还会特意前来祝贺？

    季瑶池和燕熙参加完了贺兰翼的婚礼，当天晚上便离开了燕城前往梅林关而去。

    此时的梅林关以外，原本的贺兰此时却是一分为二，黎国和熙王军两军对峙着。黎昶一回到黎国大营，便立刻调兵遣将，将黎国的阵线往南移动。一方面又快马修书给黎国王请求增兵，以期一举打垮熙王军。

    黎志也信守承诺，跟黎昶一起修书给黎国王，请求让郭立军率兵前来协助黎昶攻打贺兰。郭立军自从当年败给了燕熙后，便被黎国王所弃。虽然这几年处境要略好一些了，但是当年因为他之败，让黎国好几年都无法缓过气来，黎国王对他的能力十分轻视，自然也不会再重用他。

    黎昶虽然有些怀疑黎志如此帮自己有什么阴谋，但是想到等黎志回国之后，自己另外布下的困局等着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无论如何，他现在确实十分需要郭立军的协助。

    黎国的援兵一时半刻自然也到不了，黎昶也不在意，连连调动各地兵马准备趁熙王军不备，先打上几仗。

    但是驻守边境的李自强却并非他以为的那般毫无防备，看到黎国大军异动，也跟着调动兵马，在短短的五天之内，两军交战数次，贺兰边境再一次陷入战火之中。

    而此时的燕熙夫妇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反而悠然的行走在嘉峪关外的黎国领土上。将那一头可称得上是标志性的白发染黑之后，两人稍作易容，便成为一对样貌不凡的年轻夫妇模样，但是与燕城中，那威仪万千傲视天下的熙王熙王妃却是截然不同。

    跟在燕熙和季瑶池身边的却是刚刚从燕王府被放出来不久的朱元德。这世上认识朱元德真面目的人原本就不多，而且其中大部分还都已经死了。

    经过这两年的沉寂，能够认得出他的人也就更少了，所以他即使是以原本的样貌行走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