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愚人之心,必以蔽,勿以明;探不肖之心,必以惧,勿以常;探好财之心,必以贿,勿以廉。夫与智者言,依於博,智有涯而博无涯,则智不可以测博;与博者言,依於辨,博师古而辨应,今则不可以应辨。与贵者言,依於势,贵位高而势制高,则位不可以禁势。与富者言,依於物,富积财而物可宝,则财不足以易宝。与贫者言,依於利,贫匮乏而利丰赡,则乏不可以丰。与贱者言,依於谦,贱人下而谦降下,则贱不可以语谦。与勇者言,依於敢,勇不惧而敢刚毅,则勇不可以慑刚。与愚者言,依於锐,愚质朴而锐聪明,则朴不可以察聪。此八者,皆本同其道,而末异其表。同其道,人所欲听;异其表,听而不晓。如此,则不测浅、不测深,吾得出无间、入无朕,独往而独来,或纵而或横;如偃枯草,使东而东,使西而西;如引停水决之则流;壅之则止,谋何患乎不从哉!
夫道贵制人、不贵制於人。制人者,握权;制於人者,遵命也。制人之术,避人之长,攻人之短;见己之所长,蔽己之所短。故兽之动,必先爪牙;禽之动,必先觜距;螫虫之动,必以毒;介虫之动,必以甲。夫鸟兽虫豸,尚用所长以制物,况其智者乎!夫人好说道德者,必以仁义折之;好言儒墨者,必以纵横御之;好谈法律者,必以权术挫之。必乘其始、合其终、摧其牙、落其角,无使出吾之右。徐以庆吊之言,忧喜其心,使其神不得为心之主。长生、安乐、富贵、尊荣、声色、喜说,庆言也;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刑戮、诛罚,吊言也。与贵者谈,言吊则悲;与贱者谈,言庆则悦。将其心,迎其意,或庆或吊,以惑其志,情变於内者,形变於外,常以所见而观其所隐,所谓测隐探心之术也。虽有先王之道,圣智之术而无此者,不足以成伯王之业也。
经曰:夫国有乱军者,士卒怯弱、器械柔钝、政令不一、赏罚不明,不预焉!所谓乱军者,豪家权臣、阍寺嬖昵,为之军吏,权军之势,擅将之威,公政私行,私门公谒。上发谋,下沮议;上申令,下不行。猛如虎、很如狼,强不可制者,皆谓之乱军,各宜诛之。文宣诛少正卯於两观,而鲁国清;田穰苴斩庄贾於表下,而军容肃;魏绦刃杨干而诸侯服;项籍斩宋义,而天下怖。夫诛豪者,益其威;戮强者,增其权。威权生於豪强之身,
而不在於士卒之庸。豪强有兼才者,则驾而御之,教而导之,如畜鸷鸟,如养猛虎,必节其饥渴、翦其爪牙、绊其足、其舌,呼之而随,嗾之而走,牢笼其心使驯。吾之左右豪强无兼才者,则长其恶、积其凶、纵其心、横其志,祸盈於三军,怨结於万人。然後诛之,以壮吾气。故曰:”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为将帅者,国之师,不诛豪强,何以成三军之威哉!
这些内容主要说是为将甚至是为君之道,其中将军信任麾下官兵,君主信任下属文武,就是其中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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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白阴经》第二卷当中,其内容则是侧重以人为本的军事理论体系。
经曰:兵非道德仁义者,虽伯有天下,君子不取。周德既衰,诸侯自作礼乐,专征伐,始於鲁隐公,齐以技击强,魏以武卒奋,秦以锐士胜。说者以孙、吴为宗,唯荀卿明於王道而非之。谓:齐之技击是亡国之兵,魏之武卒是危国之兵,秦之锐士是干赏蹈利之兵。至於齐桓、晋文之师,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故齐之技击,不可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敌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当汤武之仁义。故曰:”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
黄帝独立於中央而胜四帝,所谓善师者不阵也。汤武征伐,陈师誓众,放桀擒纣,所谓善阵者不战也。齐桓南服强楚,使贡周室;北伐山戎,为燕开路,所谓善战者不败也。楚昭王遭阖闾之祸,国灭出亡,父兄相与奔秦请救,秦人出兵,楚王反国,所谓善败者不亡也。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故伊、吕之将,子孙有国,与殷周并,下至末代,苟任诈力贪残,孙、吴、韩、白之徒,皆身被诛戮,子孙不传於嗣。盖兵者,凶器;战者,危事。阴谋逆德,好用凶器,非道德、忠信不能以兵定天下之灾、除兆民之害也。
经曰:先王之道,以和为贵。贵和重,人不尚战也。《春秋左氏传》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军之众,无所用也。是故,晋悼公使魏绦和戎,以正诸华,八年之间,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羌戎亦归;晋惠公内不侵不叛之臣,於是有崤之师。譬如捕鹿,晋人角之,戎人掎之。
夫有道之主,能以德服人;有仁之主,能以义和人;有智之主,能以谋胜人;有权之主,能以势制人。见胜易,知胜难。语曰:”先王耀德不观兵,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故有衣冠之会,未尝有歃血之盟;有革车之会,未尝有战阵之事。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古先帝王所以举而胜人,成功出於众者,先文德以怀之怀之;不服,饰玉帛以之;之不来,然後命上将练军马、锐甲兵,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所谓叛而必讨,服而必柔。既怀既柔,可以示德。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夫如是,则四夷不足吞,八戎不足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