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去取水,一马当先的大都是男人。
但女人也不能闲着,梁秀英饲养训导过的那头小象,现在已经长成大象了。园里又交给她一个新任务,那就是训导从巴西舶来的一只白色马驹,以便日后作为园里马戏团外出表演创收的骨干动物,梁秀英不敢马虎。
可是那马驹不比她训导的性情温和的小象,而是性急,还有些桀骜不驯。弄得不好,还会被它踢一蹄子,这让梁秀英既恐惧又有压力,一日二日那马驹没有变化无所谓,十天半月甚至几个月都训导不出一点水平,园里的领导会有意见。
有一次,梁秀英正训导马驹钻火轮,它总不听口令,让它从火轮中间跳过去,却往边缘撞,以致把整个火轮都撞倒了。火轮上的火还烫伤了梁秀英的一只手背,起了泡的手背,火辣辣的痛。
这种狼藉的局面被园长修正平看见了,他冲着梁秀英批评,看你是怎样训导的?梁秀英一肚子委屈,恨不得拿起鞭子猛抽马驹一顿以发泄解气,可是碍于有人在场,她不能那个样子。况且园里有规定,在饲养训导动物时,动物不听话,可以适当吼叫或者轻揍,决不可虐待或者伤害动物。
若伤害动物致死,不但要赔偿损失,还会开除工作籍。这些道理梁秀英都明白,她对所训导的马驹的怨气却总是难以消弭,总想避着人整治它一下。
机会终于来了,这次全园员工几乎都轮流到外面的山洞里弄水为人和动物的生活抗旱,梁秀英当然也踊跃其中。
不同的是,她骑着马驹到山洞里喝水,走在途中,就将藏在身上的一把尖刀拿出来朝马驹的背部狠狠扎去。
马驹负痛,一阵颠跑,差点儿把她从马背上摔下来。因解恨而窃笑的梁秀英顿时骇然,才止住了用尖刀扎马背的残暴行为。
不久,马驹背部的伤口因天气炎热未能愈合,并化脓生蛆,梁秀英还瞒住不说,也不请兽医给予治疗。一员工发现后报告园长修正平看了追查责任,梁秀英依然隐瞒事实真相。
还狡辩说,我每天只注意这头马驹的训导,哪里晓得它的背部有伤?这伤是么样产生的我也不知道。
她想推卸责任,也逃避不了处分。当天晚上,园里开职工大会,决定对梁秀英罚款3000元,停薪反省两个月,以儆效尤。
60年后,已是白发苍苍的梁秀英一天由孙子吴南军搀扶着逛街,走到西湖公园附近听到一声尖利的马嘶,这可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偏过头对孙子说,南军,你相信吗?早年我训过马。
南军回答,我当然相信,爸爸曾经多次说过,你不但训过马,还训过一头小象,会玩各种把戏,你把它捐给了动物园。
梁秀英已不再像年轻时一样长期戴着面纱,自和吴江东结婚后不久,就取了面纱,直到现在,那满面的疤痕还明显留存,但是人年老了,越活越本真,并不在乎脸相。
这会儿,梁秀英兴奋地接话,那头小象后来长成大象,在一次蒙眼表演中出事,一个围观的小孩钻进场子里,竟被它失足踩死。
几天后,小孩的父母雇一个猎人趁人不备,用猎枪射杀大象,还振振有词地讲,连人搞死了人都抵命,畜生踩死了人能不抵命么?难道人不如畜生?吴南军大张着嘴巴听,眼睛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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