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就会慢慢恢复原状不是吗?我们只是不愿意离开。”她摸了摸十指上琳琅满目的宝石戒指——那些五光十色的石头与她妹妹手上的宝物一模一样。
“所以你们并不需要离开。”千寻轻声道,“这交易很划算……”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钱婆婆两条粗眉紧紧地纠在了一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般带着哀意;然后慈爱平静的表情很快又回到了她面上,“来,小姑娘,把印章还给我吧。我可以不计较这龙小偷这一次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她姐姐。”有着温柔眼睛的老魔女有些不耐起来,她并不想说太多。这年老的女人现在更愿意快点拿回属于自己的印章然后回到那间被沼泽包围的小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喝个茶然后继续转动自己那架古旧的纺织机。
“我是个女儿,你是个姐姐,而你的妹妹——她是一个母亲。”
千寻并没有泄气,她黑色的大眼睛幽幽地望着表情有点脆弱的老妇人,“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父母开玩笑……一个变异的永远都不会长大的肥胖婴孩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啊。我那天有侥幸见到那个孩子。她把他关在屋子里,从不让他外出——我猜除了怕他受伤之外,您妹妹更多是因为怕她的儿子因为被说成是怪物而难过吧。”
“……好吧,成交。”善良的老魔女想起了她的妹妹日益尖锐的个性,褐色的双眼黯淡了下来,那张长满了皱纹的老脸因为受到冲击而形成了哀愁的纹路,“每个魔法都有代价,我告诉过她的。”
“是啊。每个魔法都需要付出代价……我的父母就拜托你了。”
千寻笑了笑,费劲地扛起白龙往汤屋走去——闪着银光的美丽白龙已经变回了那个有着雅致青绿色头发的少年,只是他仍然昏迷着,遍体鳞伤,嘴唇干裂。
阿白在自己肩上,她肩负着他的现在以及未来。
千寻脑子里突然浮起了这句话。她一抹额头,汗流浃背地把少年的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被草草塞在胸口的红翡翠膈得发痛。女孩儿抿起嘴角在花团锦簇的树丛中前行着,忽是发觉通向那座总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洗浴场的路前所未有地长。这一次她再不用走那条长而窄的破木梯了,自己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父母已经安全,阿白即将苏醒,那个变态已经被封印,还有她即将面对一只护财护犊的母豺狼。她的先斩后奏估计会让汤婆婆气个半死吧?但是她不能确信如果自己不那么做,作为一个商人的汤婆婆不会拿她的父母作为筹码趁机打劫。
瞧,她从来不是单纯的好孩子。为了重要的人,她可以从温顺的兔子变成有着锋利爪牙的狼,只要他们能好好的。
“打扰了。”千寻伸手叩响了锅炉室刷得青翠青翠的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背着阿白走了进去。
锅炉爷爷已经醒来。他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垫子上不知想着什么,六只干瘦的手正一起出动收拾着草药,人却明显在发着愣。在一旁打下手的金子则在转头看见自己一瞬金色湿润的大眼睛亮了起来,尾巴一甩便用风一样的速度泪眼汪汪地扑了过来——
“叽叽!”金色皮毛的小猴儿嫩声叫着,小爪子紧紧抓着千寻的衣领,把毛茸茸的小脸在女孩颊上蹭了蹭,然后在上面留下浅浅的湿痕。
“哦呀,是小千你!还有白龙!?他怎么了?得先让他躺下才行!”
戴着墨镜的光头老爷子伸出长得出奇左手搔搔光亮的脑门,然后把柜子底下好奇地冒出头来的煤灰们赶了回去,洪亮的声音像连珠炮似地从嘴里滚出来,“难得能休息就给我乖乖呆着,小子们!”老人叹口气扯过一床被子盖在阿白身上,然后抓起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小千,听着,汤婆婆发火了,她正满世界找你,说是因为你那无面人才会想着法子跑进来……你得小心应付着点。白他——”老人看了看少年苍白的脸,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事的,只是刚把一个咒术吐了出来。我们两个都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也有办法拿回自己的契约……我叫千寻,白君叫琥珀川。一会儿白君要是醒了,您就让他去汤婆婆那儿找我。”
千寻抿起嘴角,伸出食指摸了摸抱着自己脖子不撒手的小家伙茸茸的脑门儿,然后对着坐在垫子上的老人俯□去鞠了个躬,“无论是我还是白君,一直以来承蒙您照顾了。真的是非常感谢。”小姑娘走出几步,似有留恋地把手放在了低矮的木门上轻轻摩挲着,朝老人露出一个干净的笑,眼神清澈而柔和,“我们就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请一定……要保重自己啊,锅炉爷爷。”
“你也是,小千寻。”老人的嘴张了张然后又闭上,然后笑着朝她露出缺了豁的一口牙,第一次叫出了小姑娘的真名,“能离开是件好事,要珍惜啊。”
踏出锅炉室走进仓库里的时候,千寻听见了老爷子欲言又止的叹息声从背后传来;熟悉而呛人的水烟味儿钻进了女孩的鼻孔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女孩看见了来往奔走的男侍女侍们糟糕的脸色——
他们急匆匆来往间可再没有了平日里的快活劲儿,一个两个都苍白着脸瑟缩着只干活不说话——连鱼脸总管都少了和漂亮女人们调笑的劲头,他只是愁眉苦脸地挤在前台那儿托着下巴数牌子,两条长须随着呼吸一起有气无力地一抖一抖。
“……!小千!你可算回来了!”
总管凸出来的眼珠子失了神一般转来转去,一转瞄到来人,顿时露出了一副简直要哭出来似的表情,“汤婆婆找你,快上去,她很生气!”说着总管的鱼嘴就像缺水一般张了张,开始神经质地低声数起了牌子,“一粒金子,两粒金子,三粒金子……噢天哪……”他刚要嚎啕出声,眼睛就被千寻肩上带着金光的小家伙定住了,“这、这是……!”他兴奋起来,站起身伸手就往千寻肩上捞去。
“谢谢您,我先走了!”
千寻一蹲□迅速躲过被卡在柜台上的总管带着蹼的爪子,匆匆捉过晃荡着长长金尾巴的小家伙抱进怀里,然后三怪两拐搭着电梯直接上到了汤屋最顶层的小阁楼里——
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那儿是汤婆婆的办公起居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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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让无面人那种妖怪溜进来……”
老魔女此时正在一片狼藉的厅堂处对着书桌上一抔烂泥大发雷霆,“白呢,白呢!”她催动了召回的法术却迟迟不见那个龙族弟子现身,于是气得笑了起来,“这是还没把东西带回来就死了吗……嘿!”
她看着长着自己面孔的乌鸦呱呱叫着躲在了角落,而那些个绿色的粗蠢头颅和纷纷弹跳着滚到了一边去——向来自恃形象的老魔女鬓发尽竖,鸡皮一样粗糙的面上皱纹条条裂出,仿佛其中能迸出炙人的岩浆一般——
这群恶心的吃货!她平时给他们吃,给他们刷,给他们施法让这些崽子们长命活下去,现在这个时候倒纷纷避自己跟瘟神似的。“强运”没到手,那小姑娘给跑了;印章没到手,趁手的手下倒是折损了一个——像她这样的魔女,要找一个资质和实力都不错的手下哪有那么容易?
然而极远的大门处忽然响起极有规律的敲门声让她恶狠狠地笑出了声。
“千,你倒有胆回来!”汤婆婆一挥手让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华丽木门在一瞬间渐却打开,转身坐回了舒服的锦缎靠椅上理了理头发,从被咬得吱吱直响的牙齿间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我还以为你扔下自己可怜的父母跑掉了呢……”
“我当然会回来——而且我就要离开了。”
空旷使小女孩清亮娇嫩的声音像海浪一样回荡扩散在华丽的长廊里,“我可以让你可怜的孩子像个正常人那样生长和生活,也可以让你的身体恢复成它该有的模样。代价很简单,就是把我和白君的契约销毁——我们都记起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它们现在是鸡肋了。这对你来说是个好交易不是吗?”
老魔女脸刷地失去了血色。她干瘪的双层下巴抖了抖,一屁股坐在了丝绒椅子上。然后她危险地眯起了眼。
“看来我签下了有趣的小东西,”汤婆婆的声音像蛇一样从喉咙里嘶嘶地挤出来,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甜腻感,“不过对我承诺说一切都能恢复原状的狂妄家伙你可不是第一个,而他们都被我变成各种有趣的东西扔进了火炉。而你,口出妄言的小女孩,变成一颗一脚就能被踩扁的煤屎陪着他们怎么样?”
“不,魔法不会成功。”黑发黑眼的女孩儿踏入了最后一道门。她拉开了一把形状古朴雅致的银弓对准了魔女的书桌,纯白灵力凝成的箭矢在弦蓄势待发,一双黑葡萄珠子似的大眼睛看起来非常平静,“接受交易或者什么也得不到,选一个吧,西方来的魔女。”
作者有话要说:五体投地OTZ,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BEC考试,变态的各种试验考试和论文,还有卡文,I am driven mad……
那啥,坑是绝对不可能的,请像相信阳羡书生一样相信我的坑品和品位=。=(等等!
曾经有想她的小公主要是更新了我就偷偷挤时间上网把存稿发了……结果……卧槽!跑去一看书生居然更了小公主!这果断不科学!神幻了——!
书生!俺们俩难姐难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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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小姑娘是神奇的,平时是软妹,关键时刻很凶残……作为巫女的前世,除了对酒吞心软下不了手,对待其他伤人的妖物是非常心狠手辣的,战力也很强悍(咦)
有谁猜到这个转折哈哈哈哈其实我在酒吞被封印的时候很乐。活该啊哈哈哈哈……!当然那家伙搞不好是故意的呢(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