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快步走出厨房,从狭窄而阴暗的通道里一路穿行,努力在保持平衡之余不撞上任何一个人。
和她一同来回于厨房与饭厅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的任务是从火炉一般炎热的空间里搬出茶肴,然后送到船员的餐桌上面。她当下就拿着两个大银盘,烧鱼的温度透过金属传递到指尖上,她默默将步伐再加快了一点,希望能够尽快将它放下。
她说错了。厨子根本不是轻松的工作,起码在船上不是。在厨房里忙了半个早上,挽起来的发髻有点松,出的汗也恐怕不比甲板上的船员少太多。这个温度之下她只能穿一条底裙,塞拉菲娜拐过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如此思忖,同时用脚挡住门,然后钻进人声鼎沸的饭厅里。
在目睹过船员护航的场景之后,她或许不应该再用“人声”这个字。
船上所有能离开岗位的成员分成了四张圆桌,此刻刚过正午,他们便已经喝完了第一桶酒,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有太多种她从未听过的方言响起,船员高声对谈或对骂,她眯了眯眼睛,很快从一群人之中找出路迦。
他坐在房间最里面的那一桌上,对面是船长,二副三副离他不过数位之隔。塞拉菲娜跨过地上一滩酒渍,弯着腰把盘子放到了餐桌中央。船身此刻正好倾斜了一点点,她尽力站稳脚步,旁边却伸出了一只手将她扶住。她低声向路迦道谢:“谢谢。抱歉,我撞到了你。”
与其说是撞,不如说是半靠在他身上。
路迦的表情仍然平淡,余光里看见了笑得彷佛是她们被“撞”了的双胞胎,很快便放开了手。“──无碍。”
“……菲娜。”
有人沈声唤她的名字。
塞拉菲娜应声望去,船长雷沙朝她举起了空酒杯,脸上的表情难辨喜怒,胸前的系带比起早上又松了几环。在一堆不算讲究礼仪的船员当中,他手边的空位出奇地干净。她在对方无法传递感情的目光里挺直背脊,心知自己的紧张被这个人一眼看透。“请稍等。”
她绕过半张餐桌和侍立在旁边却未被传唤的一个船员,拿起壶子为雷沙续了一杯。餐桌上话题回异的谈话不曾中断。男人趁塞拉菲娜递上酒杯的时候偏了偏头,虽是问话,语调却更像是在调笑。“妳很怕我?”
她随即垂下眼睫,杯里的酒却荡过一圈。“没有。”
“哦?那为什么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着我?”男人笑了笑,却没有深究下去,反而扶着椅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路迦握紧了手里的木杯,双眼不离塞拉菲娜,表情冷静而且漠然,若果他所注视的女孩此刻抬起头回望的话,便会发现他其实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路迦知道在他观察塞拉菲娜的同时,双胞胎也在观察他。没错,她们可能会怀疑他们两个早就相识,然而他已经不在乎了。
雷沙身上有种海风特有的腥气,她屏息至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然后慢慢地直起身来,把原本挽到耳后的散发遮住耳朵。路迦木无表情地呷了口酒。
目送她走出房间,雷沙把瞬间又空掉的酒杯敲击餐桌。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出海前我们接了七张订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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