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瞧见宋离白一边的眼神怪异,沉吟半晌,始终没说出什么话来。
这女子这番话确然说的有些伤人,换作旁人听了无论如何也要伤情一番,虽然宋离白的表现稍有些平静了,但依照他的性子,伤起情来倒很有可能就是这幅形容,对他这样脑子里大半部分只有打打杀杀的人,心里面纵使再波澜万丈,面上能做出这样的反应着实不容易了。
见宋离白不说话,那女子脸上露出些厌烦的神情,问他:“宋将军,你知道我为何不喜欢你么?”
我一听她这个问题,就晓得她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听话,依照我在这种事上还算丰富的经验,应对这个问题最佳的反应便是要谨记四个字:欲擒故纵,装作不屑的说一声“我并不在乎”,然后不做留恋的转身离去给对方一个潇洒无比的背影,让对方讶之恨之,念之思之,最后再迷之爱之。
若是实在是修为不够做不出这样的潇洒不羁,那便退而求其次选择沉默不语,对方就很有可能觉得谈不下去而自己转身离去避免过份伤情,若对方是个厚脸皮的,非要自己继续说下去,至少话中伤人的程度也能减少三分不至于太伤自尊。
偏生宋离白这呆子虽然身手矫健无比,却天生是个木鱼脑袋,听到这种显然是挖了坑等他跳进去的问题,竟然老老实实的答了一句:“不知道。”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替他觉得胃疼……
果然,那女子脸上的表情立时多了几分轻蔑,打量宋离白譬如打量一根廉价的大白萝卜,不留情面的道:“因为你无趣,你是这世上我见过的,最无趣的男子。”
这话听得我都忍不住肉紧,没想到这姑娘看上去颇乖巧,绝情起来竟如此寡薄。我一向以为,两人之间若不得相爱相守,纵然做不到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不必说出这等绝情话来在对方心上再横插一刀。说他无趣也便罢了,竟还要再后面加一个世间之最,若换作我是那宋离白,只怕早已经一巴掌抡上去并骂山一句:“你才无趣,你全家都无趣,你祖宗十八代都无趣!”才够解气……
我仔细听着宋离白的反应,等了半天,却只听见他淡淡的答了一个字:“嗯。”
‘嗯’,这个字,看似简单,平无波澜,但别人听不出来,我情史丰富得可以编一本风流手记的夏小六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分明是在故作洒脱,看着风中宋离白那略显萧瑟又透出三分孤寂来的身影,我可以想象出在这个嗯字下面隐藏着的怎样一番暗潮汹涌,那颗被锋利情刃捅了窟窿的心是如何如何的摇摇欲坠。
我忍不住在心中深深唏嘘,这宋将军当晚在我面前是那般勇猛威风,此时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伤于无形而全然无力反抗,情这一字,当真叫人莫可奈何。
令我感到愤恨的是,宋离白都卑微到这个地步了,那女子竟然还嫌伤他伤得不够深,不依不挠道:“你看看你自己,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依旧是这个反应,爹爹说你年纪轻轻便立下功劳无数,有统领三军之能,但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把下半生托付于你,我要的不是一介武夫,而是像张公子那般知情知趣,每日里都可以哄我开心的风雅才子。”
我简直都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这姑娘定然是哪位高官家的千金,从小宠得过了,才养成这幅目中无人的性子,宋离白从方才到现在一句失礼的话没说,她倒是嘴里含了飞镖似的,这么多过分话说起来都不带喘气的。
又瞧见那女子脸上红晕若隐若现,做出一副娇羞状:“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其实,我与张公子已经私定终身了。”
我眼睁睁看到宋离白颤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女子完全不为所动,继续道:“虽然张公子在朝的位份低你一等,但他的家世你却比不上半分,他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朝中的肱骨之臣,而你却只是一介草芥出身,就连父母是谁都不知晓,你不觉得同张公子相比,你与我太不相配么?”
我去她大爷的!
一股无名之火瞬间从脚底飞蹿而起,心中的愤懑再也无法压制住,之前对宋离白的顾忌顿时统统抛之脑后,我在锦儿耳边嘀咕了几句,便一把抱起她起身从菜摊子后面走出,笑盈盈的朝宋离白唤一声:“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