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腿就跑。
“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你!”铁雄大吼了几声,干笑一下,摇着头,仰躺着看着那被映红的天空,飘过几朵黑云,那散漫的眼神里此刻竟然流露出凝重之色,“看来,要变天了。”
天色深晚,夜风凉袭,四周旷野,只有那点着油的灯,摇曳着豆粒大的火苗,随着夜风摇摆。
鼾声如畅——
囚犯、奴隶的休息所,经过一天的劳累,大家伙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一排排的床榻排过去,上面都是光着膀子,露着肚子大腿的糙汉子,挠痒翻身的声音,似乎回应着这夜里的寥寂。
而另一边的几处床榻,言天赐正抱着淼淼睡觉。可是此刻的言天赐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因为他在晚饭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怪异的事情。
他假寐的躺在床榻上, 给身边熟睡的淼淼盖好了被单,然后竖起耳朵,用自己超强的听力,仔细的听辨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窸窸窣窣,果不其然,他们行动了。
那黑暗中,几个囚犯或者奴隶不约而同的起身,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大哥,现在怎么办?”一个黝黑瘦弱的男人,穿着粗布麻衣,蹲在地上,周身同样蹲着几个糙汉子。他看向对面的一个身材颇为壮实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安排。
壮实的男人外叫五龙,是个脾气火爆的家伙,这次的行动也是他提出来的,已经秘密筹划了很久,他知道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等待的自己不是那些守卫的刑罚,就是那个大人的责罚,很显然横竖都是死,只能拼死一搏了。
“瘦子,你去勘测周围的守卫情况,一有异常就赶紧回来报告。”五龙,指着那个瘦弱的男人命令道。
“好!”瘦子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猫着腰,趁着夜色钻入夜色中。
“剩下的几位兄弟,现在去把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东西检查一下,确保万无一失,然后等我命令,直接行动!明白了没有?!”五龙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身边的几位弟兄,语气很是沉重,因为这个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明白!”
几个人,全都一点头,然后手里揣着火折子,猫着身子,钻入暗中,扫看了四周人影,钻进了几个矿井中。
而五龙则浑身一震,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这要是干成了,真的就是捅了马蜂窝了,“不管了,大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说完,他也钻进了事先自己准备好的一口矿井中,殊不知身后不远处的石柱后面,躲着一个人。
那道人影慢慢的走出来,言天赐捏着下巴,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听过这帮人下午的计划,和那几个家伙平时还有交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做。
炸矿井!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矿井被炸了,首先这里肯定会造成相当大的混乱,再者,那些围墙上的守卫肯定会被惊动,谁也没见过那些守卫出手的样子,搞不好就是杀伐!因为他们正是这样出身的。其次,矿井被炸了, 势必会影响这块牢狱的源石的产量,这样一来,还会引起更大的变故,到时候就不是单单的守卫出手的事件了,甚至会引来更加棘手的家伙们,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围墙后面的是怎么的世界。
这样一来,这次他们的行动,真的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言天赐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大家,要不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但是转念一想,那个被五龙喊作大人的家伙又是谁?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那个大人就是这里的人,因为这里是与世隔绝的,连那围墙外面的世界他们都不知道!
“咳咳,有些事,还是不要管了,回去睡吧。”不知何时,在言天赐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老头子,撑着木棍,沙哑的声音,实在是诡异。
“吓我一跳!老不死的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言天赐没好气的瞪着眼,回头啐了几句,看着身后的那个满脸褶子的,眼神混浊的老家伙。
这正是白天出现在姜老伯身边的那个老头子,也是被言天赐称为老不死的家伙,因为他真的是老不死啊,这里的所有人他都认识,不管对方年龄几许。根据铁雄的说法,他第一次来时,就看到这个老不死的,而且听说他已经在这四十几年了,当然这也是听说,没人确切的知道这个老不死的年岁。
这个称号还是言天赐见得第一面就给他安上的。
老不死的没有任何的表情,眯着眼睛看着夜色,沙哑的声音道:“这或许也不失为一次机会......”
言天赐陡然心头一紧,这老不死的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你是说......”他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是还是很吃惊,难道真的要这样做,虽然自己曾经千百次的想过,也曾经付诸过行动,但是一切以失败告终。
“回去吧,你言伯差不多该出来了。”老不死的混浊的眼神陡然一丝精芒闪过。
“真的?!”言天赐此刻心里是万分激动的,言伯要出来了,自己当然十分的激动,满脸的激动神色,大眼睛也有光亮闪过。
一年前,一直相依为命的言伯,突然间被围墙上出现的一个人带走了,至此一去没有任何消息,只有老不死的丢下一句,他去了另一重牢狱。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要回来了,那样的与自己生死相依的言伯要回来了。
这一刻,言天赐心里百般的酸楚还有五味杂成全都一股脑子翻涌出来,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言伯对于自己的重要性,那就是最亲最亲的人,虽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丝毫不比父亲差!
那样的男人为自己舍生忘死,将自己带到了这里,那些过往此刻竟然全都翻出来,在言天赐的眼前略过,此时他早已经泪眼婆娑了。
老不死的也是一颤,没想到一向顽劣,乐哈哈的言天赐此刻竟然这样的表情。伸出枯瘦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淼淼在里面醒了。”
言天赐擦拭去眼眶里的泪水,转身进去。
......
“开始了吗?”剩下老不死的一个人矗立在夜空下,仰头,无限的星空,深邃黑暗,似乎回应着他的话语,竟有几颗流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