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伸出另一只手拿掉氧气罩,定定的端详着那张妖孽般的俊脸,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离、盘桓,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过去,淡淡的遗憾掠过眼底,她的语调里却透着几分得意,"我就知道你回来。"
男人身形高大,加上洛小天有意无意的回避,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
"就算不是为了让我转做污点证人,你也会来。"
冷哼了一声,他侧脸回望,却察觉到后背的衣襟被人紧紧抓住,立刻明白了洛小天的心思。说到底,他还是不敢面对洛琳。
他向来被陆雪漫保护的很好,遇到这种情况不知所措也在情理之中,还是由他去吧。
"你哪儿来的自信?"
"我知道你对夜培东的突然发迹很好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赵楚萧和夜培东,只怕没有第四个人知道顾晋阳为自己谋划了多么完美的退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陆雪漫的一抢让他高位截瘫,哪儿都去不了。"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倨傲的目光与多年前一般无二,甚至俊逸无双的面容都没有任何改变。
昏‘迷’的时候,眼前总在不断的闪现小时候的情景。
彼时,他们正值青葱岁月,哪里晓得愁是什么滋味?那时候,他从来不会像今天这般冷漠无情。面对她,永远是一幅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
直到她被妹妹算计送给顾晋阳,才真正体会到这个男人有多珍贵。可越是这样,她越内疚,只想逃得远远的。
落在蒋斯喻手里以后,她恍觉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却悔之晚矣。
一步步走到今天,洛琳深深的意识到自己错了。多年前一个错误的决定,造成了她扭曲畸形的人生,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病‘床’上的‘女’人目光‘迷’离,直愣愣的看着他出神,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权慕天不悦的清了清嗓子,"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劝你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因为你早已经泥足深陷,回不了头了。"
凉薄的话语丝丝缕缕侵入耳膜,如同一柄钢刀刺穿了她的心。
‘混’身抖了一下,她回神冷冷反问,"那你来干什么?"
"六年前,你妹妹也躺在这里,我被唐亦凡拽来见她最后一面。你是她姐姐,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会最后送你一程。"
真是个绝情的男人!
她侧过脸,豆大的泪珠滚落发迹,冷笑着问道,"你这么确定我要死了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一声叹息溢出‘唇’角,权慕天低沉的音调里带着明显的唏嘘,"你敢说刚才的某个时候,你没有想起从前?"
"你怎么知道?"极短的愕然过去,洛琳随即嘲讽的笑出了声,"你也想起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
"无可救‘药’!"
冷冷撂下四个字,他就‘欲’‘抽’身离去,却被藏在身后的孩子牢牢拽住。
"权家把你我婚房里的古董和家具统统卖了。得到消息以后,那些东西被我买了下来,放在海都的家里。如果你能早一点接受我这个沈韵,就不会被我骗了六年。"
提及那些旧物,她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柔软,转瞬即逝,却被对面的男人尽数捕去。
"有的时候,答案近在眼前,只是你从来没有在意罢了。"
意识到她话里有话,权慕天却顾不上多想,把藏在背后的孩子拽了出来,"不是我要见你,而是他想亲眼看一看自己的母亲。"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的一刻,洛琳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洛小天,‘唇’瓣张合,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无从说起。
不安的望了望权慕天,他才断断续续的开了口,"你是洛琳,不是沈韵,是这样吗?"
尽管汗颜到不行,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关于顾晋阳赃款的事情你刚刚只说了一半,那么另一半呢?虽然他有多少钱与我无关,但是我不希望有人拿着他的黑心钱继续做坏事。尤其,用来对付我爸妈。"
对面的‘女’人迟迟没有说话,嘴巴长的老大,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这让洛小天越发心里没底。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本来也不期待你变成好人。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有些话没说清楚,今天我正式通知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做出任何伤害我家人的事情,否则我会恨你的。"
扫了洛琳一眼,洛小天扯了扯爸爸的衣襟,示意他自己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孩子的表现大大出乎了权慕天的意料,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懂得用亲情做筹码,迫使洛琳坦白‘交’代。
不得不说,他的确完美的承袭了顾晋阳的智慧和手段。
这个继承人,陆雪漫没有选错。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突如其来的声响阻断了他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