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唐青坐上马车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将军府。
小溪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在雅厅的软椅上再度坐下。
“主人,您要吃早饭吗?”小溪紧张地瞥了一眼,后者侧脸如冰雕一般洁白而生冷,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还饿着呢,你说要不要吃?”
“那我去给主人端来。”小溪走了几步,又转身问道:“主人是和总管家一起吃吗?”
“是啊。”唐青莞尔,“所以要麻烦你顺道把他叫过来。”
“好啊!”小溪高兴道。
小溪离去,唐青缓缓往后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屋外艳阳高照,满庭初夏绿叶被金光拂得闪闪发亮,和风阵阵。记忆中的两个孩子便这样倏然浮现在脑海中。
十五年前。七岁的苏蓉瑾与十岁的唐青。
两个小孩在御花园里练剑,招式是昨日武指师父刚教的。
小苏蓉瑾年幼些,碰上昨日教的招式颇为复杂,她反反复复练了几遍还是没学会,最后一下脑袋还被剑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特响亮。
小苏蓉瑾彻底不干了,把剑往地上一扔,“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唐青扯了扯她的袖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先别哭啦!待会让师父瞧见了又得挨骂了。”
“不管!呜啊……”小苏蓉瑾大嚎:“我不要……练剑了……好疼啊哥哥……”
小唐青仔细检查一番,果然看到她右耳朵上方一小块地方出血了,于是说:“不练了,带你看太医去。”
小苏蓉瑾哭得满脸鼻涕和泪:“不去!师父又要骂我……”
小唐青煞有介事地说:“不会的,你脑袋都受伤了他哪里还敢骂你,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他小命都不保了呢!”
小苏蓉瑾泪汪汪地看了他一会,小唐青便说:“走吧,脑袋受伤了不治的话会变成傻子的。”
“嗯……嗯。”小苏蓉瑾抽抽嗒嗒打着泪嗝,“哥哥背。”
小唐青把她背在背上,边走边道:“明日我让我爹把你的木剑削轻一些,这样你拿起来就没那么累了,磕到头也没那么疼了。”
“哦……嗯。”
十年前。十二岁苏蓉瑾登基已一年有余。
安和正殿内。
苏蓉瑾淡声道:“你想去淮北?”
唐青道:“嗯,淮北及漠阳一带乃我国驻军薄弱地带,外邦变动频繁,恐有外部入侵之隐患,臣愿自动请缨前往淮北,加强北面三州军队布防。”
“军队布防自有兵部与驻地将领操持调度,无需你亲自前往。”
唐青想了想,又道:“可那是臣老家,臣还是想回去,更何况臣如今挂了个巡防统帅将军一职,自然要多去边境看看。”
苏蓉瑾坐在丹陛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响后才缓缓道:“青哥,我登基才一年,母后对朝政已经不太上心了,我需要你在身边帮帮我。你也说过,会留在绛城的。”
唐青迟疑片刻,又道:“朝中能人多不胜数,我一个武将也帮不上你什么,顶多练练兵,再说了,青哥也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皇城里。”
那一瞬间苏蓉瑾猛地吸了口气,仿佛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但最后她却忍住了。
“决定了?”
唐青点了点头。
“行。”苏蓉瑾冰冷道:“你走吧。”
五年前。
淮北三州遭遇三年大旱,大地龟裂,颗粒无收。
请求朝廷粮草支援的文书一封接着一封送去,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信。
“不必再抱任何希望了,青儿。”唐晋沉重的声音在昏暗的大厅里回荡。
“这几年陛下对唐家的态度是如何变化的你心里有数,我们手里几十万兵权早已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对我、对你,都是欲除之而后快。扶持席钦之上位便是为了制衡唐家,如今想让她帮忙,谈何容易?”
唐青定定地望着地面出神,眼底有些更加隐晦而深沉的情绪,似乎是很深的悲哀,又有一点点不明显的自嘲。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杀入皇城逼她放粮,总不能放任无辜百姓和将士都活活饿死。”
“一派胡言!唐家祖训世世代代忠君护国,为南容国尽心竭力,因此数百年来唐家一脉世代功勋,从未获罪,你若是敢以下犯上行这大逆不道之事,坏了唐家列祖列宗世代英明,又与罪人有何区别!”
“你难道还不明白,陛下不会在乎饿死了多少人,也不在乎活着的人什么时候会饿死,她要的是唐家服软,要的是兵权!”
满室静谧,唯有唐晋压抑、不甘的喘息声无法平复,过了很久很久,唐青冷淡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爹,我知道该怎么做。”
唐青微微蹙眉,睁开双眼。来人脚步很轻,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干燥的指尖带着舒适的暖意划过他皱起的眉间。
“想什么呢,这满脸不高兴的模样。”低沉悦耳的声音让他稍有些烦躁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一些往事。”唐青笑笑道:“给揉揉脑袋罢管家大人,我都按您的吩咐会完客就回来了,早饭都没吃上一口。”
身后人也笑了,颀长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揉按:“见着那皇帝了?”
是啊,几年不见,变了许多。”唐青想了想,又道:“变得有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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