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的声响。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师姐,你都坐坏了我两张床了,不能轻点?”
静心双手压了压木床,憨笑道:“这张床是我给你打的,结实的很,我心里有数,坐不坏。”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
静心瞅了瞅她手中刚刚纳好的鞋底,调侃道:“哎呦,桃花一至,我家小娘子又开始思春了?给你那朝思暮想的小相公做鞋呢?”
“是相公,不是小相公!”白衣女子语气重了几分,纠正道。
“师姐口误了,是相公,不是小相公。若是别人听到后,还以为仙子的心上人,当了别人的龙阳君呢,哈哈!”静心笑的前仰后合,连带着单薄的木床又是大幅晃动。
白衣女子没辙了,也知道师姐是这种直楞性格,并未在意,走到木箱处,打开,将刚纳好的鞋底放进去。
静心伸长脖子,看到了里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布鞋,惊讶道:“你弄那么多作甚,你相公到死了也穿不完吧。”
白衣女子望着嘴上没个把门的师姐,叹气道:“师姐,你能说点吉利话吗?”
静心装腔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歉然道:“瞧师姐这张嘴,还不如让师妹拿针缝住。”
“就你那力气,我可缝不住。”白衣女子还了个幽怨的眼神。
“嘿嘿,那倒是。”静心笑道,转而指了指楼下碎石,惊异道:“师妹《般若剑法》大成了?”
“师傅说我才初窥门径,还要再练成一段时日才能算作小成,等到大成,不知何年何月呢。”白衣女子遗憾道。
“哎,瞧你舞剑的身段多好看,把山上的师妹们都看呆了。哪像师姐,师傅死活不让我练剑,非扔给我个二百斤大铁锤,让我练《泼风锤法》。你说,哪有女子舞大锤的?多磕碜,连倾慕我的那些男子都吓跑了,师傅是不是偏心?!”静心长吁短叹道。
白衣女子噗嗤一笑,春娇百媚生,连楼外的艳丽桃花都失去颜色,道:“师姐确实不适合练剑,什么剑到你手里就跟绣花针似的,没舞几下就断了,白白浪费银子。”
静心哈哈笑道:“说的也是。”
白衣女子盘膝坐在床上,手掐了个玄奥的指印,闭目垂帘。
静心轻抚她黑瀑长发,摇头道:“师姐是过来人,知道山里的日子不好熬。这么漂亮个人儿,却常年和青灯古佛相伴,哎!别等你相公哥了,找个门当户对的俊俏后生嫁了吧,何必苦了自己。”
白衣女子怒目道:“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静心连忙挥手:“师姐不说了。”
“以后也不许再提!”
“不提,不提!”
静心眼中泛起爱怜神色,轻声道:“你每天中有八个时辰都在修武,想着早日报仇雪恨?”
白衣女子轻嗯一声。
静心咬牙道:“给师傅说一声,师姐师妹们陪你一起去灭了那玉剑门!”
“相公哥会来寻我的,他会带着我去报仇的!”白衣女子坚定道。
“那等你想去报仇了,师姐跟你一起去,看我用铁锤把那帮坏人都拍成饼子。”静心愤愤道。
“师姐,多谢了,这是我和相公哥的家仇,我想让我们俩亲手去报。”白衣女子神色间露出一抹倔强。
“但愿你的相公哥早日前来寻你。”
见到她执意如此,静心也不再强求,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走下楼梯。
白衣女子心情翻涌,走到窗前,望着桃花朵朵。
这座望花楼是她亲自取的名字,其中寓意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山风袭来,桃花片片飞入楼中,白衣女子伸开双臂,闭上双目,任由桃花贴上娇柔脸颊。
这一刻,她总是能感受到相公哥站在身旁。
因为她的相公哥,姓花。
可惜桃花不能一直停留,山风一吹,便滑落在地上。
白衣女子坐在地上,俏脸放在膝头,直勾勾盯着飞舞的桃花,痴痴道:“相公哥,这便是桃花,你见过吗?你以前老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我一直记在心里,你还记得吗?”
白衣女子掏出一颗年久变为褐色的红豆,握在掌心,喃喃道:“相公哥,你说等妞妞数完这些红豆,便会回来。可是都这么些年了,妞妞数过无数遍,你怎么还不回来?忘了妞妞了吗?”
“妞妞嘴馋,把那些红豆都吃了。到了现在,妞妞却不敢数了,生怕数完了,你也找不到妞妞。”
“你是不是怪妞妞不听话,所以不来寻我……”
白衣女子侧脸贴在双膝,泪珠夺眶而出,划过脸庞,低泣道:“相公哥,妞妞再也不敢不听话了,你别生妞妞的气了……”
数不尽的相思豆。
看不烦的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