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里很好找,沿着涂道一直走,直到看不见面色惨白病人的里便是。说来也奇怪,此地乃疾病暴发之地,到最后却是病人最少之地。
地里,穿着短裳的成年男子挥舞锄头,将杂草锄得一干二净;道路两侧,两条简易的水沟延伸至远方,有两个拿着铁锹的农户在水沟里挖掘,把淤泥粪进田里。
这里竟然率先实现了水渠通田,这可是临江里梦寐以求的基础设施!
里门口,数十个老人穿着崭新的衣裳,悠闲地躺在树下有说有笑地聊着家常,其旁还有十来个同样穿着新衣的孩童在嬉戏打闹,互相追逐。
正如伯彦所说,这里祥和宁静,完全不像窝藏罪犯,谋害官吏之地。
谌洛示意庸谭做好准备,然后领着众人大摇大摆朝里聚走去。
一匹马、六个人、皆配备武器。
这近似群盗的装扮让里监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猛拽一根从里门顶端悬下的绳子,末端一口铜钟被晃的“咣咣”作响。
老人、孩童闻声,快步走进里聚,地里的壮年则扛着锄头,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隐隐约约形成了合围之势,大有一种你敢闹事,我们就敢群殴的架势。
里监门没有关门,而是身先士卒,持一把短剑堵在里门门口,喝问:“来者何人?”
谌洛先让神经绷紧的属下放松,把欲出鞘的短剑暂且收回,方才高声说道:“我乃茂陵亭亭长谌洛,受沣水乡啬夫所托,过来找人!”
……
“原来是茂陵亭的上吏,我等失礼了。”
博里里正叫田虎,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胡子只留了下颚那一撮,笑起来憨头憨脑的,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而此地的伍长则与之相反,两眼发亮,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二人都穿着一身破旧的绛衣,头上的板冠边缘开裂,已经好久没换了,装扮与衣着崭新的百姓截然不同。
“谌洛亭长是近二十年来,第一个来我博里的它乡亭长。”
田虎笑着把众人引进里聚,庸谭则按照计划坐在里门外的一棵树下,面对里民的邀请,他用不想让马粪弄脏博里的环境给搪塞过去。
博里的环境让谌洛感到惶然。
前往里正家的时候,路上干净整洁,没有动物粪便,路两侧的房子都是土坯瓦舍,路边还有好几口邻里公用的取水井,井旁摆放着两个石墨,旁边拴着的黄牛正悠闲吃着牧牛童割来的干草。
这里比茂陵亭有钱,这是谌洛唯一的念头。
田虎把人安排进屋,皮笑肉不笑道:“亭长打算找谁?我让里民帮着找找,您在这里先吃点东西。”
“一个叫熊的吏卒。”谌洛摸着肚子,假装很饿,“我刚上任,今日只想来沣水乡拜访同僚,结果那伯彦非拉着请求帮忙,我与他同僚一场也不好拒绝,就过来了。”
“这样啊,伯彦那人经常这样,动不动就麻烦别人,亭长习惯就好。”田虎恍然大悟。
“我走了一天,也乏了,找人这事就不参与了,让我这几个属下去转悠一圈好了,转眼我们就走。”
“好说,我安排人引路。”
田虎笑眯眯地出去喊来一个叫“寻”的身材魁梧的男子,叮嘱几声,让他领着徐乐离开了,大虎则留下准备随时通知庸谭。
……
“诸位上吏想去哪里看看?”
“寻”领着众人从里正家出来,笑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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