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原本应该无比郑重的承诺,省略了那些仪式,好似也缺少了些分量般,让她觉得,那枚戒指没有了力量,连它所代表的含义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和顾子铭,原本就是云泥之别。
顾子铭绷紧的神经放松下里,看着她的小心翼翼,忍不住伸出手习惯性地摸她的头。
“苏陌,从今天凌晨起,你就是我顾子铭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谁也不能更改。
“哦。”她乖顺地点点头。
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怎么?不开心?”他板起脸来。
苏陌摇头,抬头看他:“顾子铭,我觉得我应该很开心的。可是……”
他心里刚刚绽放的那些花朵又迅速地枯萎下去,连声音都带了颤抖:“可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有些不确定。”她的眼睛渐渐弥漫上一层雾气,“顾子铭,为什么是我?”
他明明有那么多选择,明明她不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也未见得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明明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不合适,有那么多的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是她?
顾子铭将粥搁在一旁,沿着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她左手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声音有些缥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你。”
“自她之后,我从来没想过结婚。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无论是交朋友还是找对象,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对方从头到尾查个清楚,看个明白。总担心别人的靠近或示好是别有目的。这样的日子久了,因为我并不是时时看得清他们的真实目的,都说不动则不伤,就养成了对什么都明码标价的习惯。你知道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都不算问题。”
“你曾经和我说,我和你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可是,苏陌,从来都是理智战胜感情的我,这一次不想那么理智了。对我来说,你是我无法明码标价的那个女人。”
“苏陌,仅此一次,信我。”
“顾子铭,这是世纪大告白吗?”
苏陌惊讶地看着他,从认识到现在,他说过的最动听的话只有那一句:我心悦你。
从来都惜字如金的顾子铭,何时和她说过这样多的动人情话?
顾子铭将她的手掌叠放在自己掌心,表情认真而严肃:“苏陌,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有勇气踏入婚姻的坟墓。”
“顾子铭……”
顾子铭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郑重得像是与国家主席会面一般:“苏陌,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说,仅此一次,信他。
苏陌心跳如鼓,如果凌晨的时候他说的话像是梦境,那么此刻,她觉得自己好似在落在彩虹桥上,四处都是瑰丽的色彩。
黑发轻扬,剑眉星目,虽然顾子铭从来与温润如玉扯不上边,可是苏陌却觉得此刻的顾子铭格外地耀眼。
“我愿意。”
她笑着看着他,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信他,也信自己。
?
陆西元站在门外,手里的鲜花还带着水珠,格外娇艳。
记得苏陌说,她尤其不喜欢红艳艳的玫瑰,最爱白色。
她说,若是有一天,他要送她花,宁愿要白菊花也不要红玫瑰。那时他曾笑,白菊多不吉利。她仰头迎着阳光,笑得如同三月的迎春花,声音清脆:学长,我只要我喜欢的。
是啊,她只要她喜欢的。
哪怕那些花不吉利,哪怕那个人不适合。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终究缩了回来,这扇门,隔着他和她。
他们有着跨越不了的距离。
杜若说,陆西元,你根本不懂,爱一个人,却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感受。
陆西元在护士不解的目光中将手里的花束扔进了垃圾桶里,如同她生日那天那串碧玺手链一般。
走出医院,午后的阳光明明温度适宜,他依旧觉得冷。
他怎么会不懂。
明明爱着她,却亲手将她推到别人怀里,从此天高水阔,任地久天长,他都逾越不了那份距离。
一分一秒,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不见会痛,见了,会更痛。
明明有顾子铭在的每一天,他都在经历着,承受着,煎熬着。
他怎么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