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怎么罚你!”
“你……”
“什么我我我,你你你,有话说清楚!”
桑柔被他塞入被中,粽子似的裹得严实,委委屈屈地出声:“可是穆先生,你压根没给我说清楚的机会呀。”
暗中男子顿了顿,将被角扎牢,抱着她靠坐在床头,声音冷硬:“说。”
桑柔把露在被外的头在他颈窝拱两拱,说:“你也知道我胆小,你还三更半夜闯人家闺房。”适时地配上一点娇羞的语气,感觉身下男子身体抖了抖,她暗笑,“人家害怕嘛,一时间哪有精力去想那么多呀!而且呀,如果进来的是坏人怎么办,你见过危急时刻,还有人仔仔细细地穿好衣服,穿好鞋子,早就被人一刀削死了!”
她总是有那么多诡辩的理由。
穆止说:“坏人进你屋做什么,论貌,府里有个如花似月的侯爷夫人,论财,哪个不长眼的贼会偷到你屋里来。”
桑柔说:“诶诶诶,你这话说得我就不喜欢听了哈!论貌,我也是奇葩一朵美艳动人好吗?论财……嗯……论财,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了不是!”
“奇葩确实是!”穆止一个爆栗弹在她额头,“我是谁的人?”
桑柔清清嗓子,挺直胸脯,说:“我是你的人。”语气陡然转变地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黑暗中,男子发出轻碎一笑。
“终于不生气了呀!”桑柔大吐一口气,“每天都要哄你开心,我简直太辛苦了。话说,你到底是为何半夜来找我呀!”
穆止说:“关于你的朋友。”
桑柔一下坐起来:“怀……秦双?”
穆止将她身上的被子拢好,说:“嗯。去年,你被俞荀抓,出狱之前,我和她之间有过约定。她说,怕往后可能因为有些原因无法直接联络,所以会用隐晦的方法传信。”
“隐晦的方法?”
“嗯。本来是要告诉你的,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收到消息,便也压着没说。你那个朋友略懂医术,所以我们便通过药铺来传信。詹京中但凡规模正经的药铺,明面上看起来属于不同东家,实际上都是属于穆式的。你朋友这些日子,在城中药铺抓了一些药,这便是她留下的讯息。”
“你怎么确定这药时她抓的?”
“黄芩,紫背天葵。”
“黄芩,芩通秦。紫背天葵是什么鬼?”
“紫背天葵又名天葵相思草,而相思草还有个别名,叫霜草。她给的药方里,黄芩九钱,紫背天葵五钱。”
“芩通秦,霜通双,九便是救,五便是吾。她需要搭救。”
“是。”
“可她无法留下地址呀。”
“嗯,我派人去跟踪过,但仍在半途丢失踪迹。但大抵可确认在城南一带。”
“城南也好大一片呀,可有办法缩小范围?”
“城南府邸皆是大宅院,乃一些名贵权势私下购置的宅子,做一些隐秘用途,故而宅子的主人也难确认。我在那里亦有两处宅邸,已叫人注意打探,但因为对方是机敏之人,调查动作只能放小,进度比较慢。”
桑柔点头:“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起疑的人,定然是意识到什么了。以她的性子,一旦有所怀疑,不能尽快解惑,便会再采取一些行动。”
“灯芯草,行夜。”穆止忽然说。
“什么?”
“我们之前相约的两味药,是黄芩和霜草,但她的药方中,还有其他几味药,其中包括灯芯草,行夜。”
桑柔眸光一亮,说:“夜灯。这便是她的行动了。那怎么办,现在几时了,她会不会已经放过灯了,我们是不是错过了?”
穆止抚慰说:“他们今日才派了人抓药,那她应该会留有时间给我们解出她药方中的含义,自然也不会立即行动,明晚,我们去看看。”
“好好好。”
桑柔心急火燎地等到了天亮,可午后却下起了大雨。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得去找一下俞荀,不然自己太安静,反倒惹起他怀疑。于是,她来来回回去了三次太子府,自然是见不到俞荀人的。她也无需见到。并不指望他给她一个解释,她本没这个资格。
定平侯府内,桑柔整日愁眉苦脸地抬头看着檐牙,雨帘连绵不绝,终于在第三天,露出了朗朗青天。她欢欣鼓舞地正要去找穆止,却被俞晏堵在了定平侯府大门。
“今日校场有比赛,你随我去看,可好?”
桑柔摇头:“不了,你们男人间推推攘攘,光臂坦胸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去看像什么话嘛!”说着排开他,往前走。
俞晏拉住她:“不是。是一些各王子世子及公子的骑射赛,穿得很严实的,公主小姐们也都有参加。”
桑柔说:“你参加吗?”
俞晏兴奋地点头:“参加。”
桑柔一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加油!”绕过他继续走,没走几步,突然腰带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俞晏提起来,扛到肩上。
“我这次出征归来,你躲我躲得紧,我本来想循序渐进的,但是四哥说,男人就要霸气点,不管啦,反正你得陪着我!”
“俞晏,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啊,你四哥的话不能信呀,你看他,感情处理得一塌糊涂,全靠我在一旁神助攻才让他一举夺得佳人心,和夫人两人恩爱如漆……咳咳咳……俞晏,我难受,你放我下来!你不放,我可喊非礼啦!非……”身上某处一麻,她已讲不出话。
桑柔欲哭无泪。
到了校场,却没想到看到了久日未见的俞荀。他一身骑射装备,英姿飒爽,引弓拉箭的姿势极为利落干脆,拾得一旁簇拥在一起的小姐们频频低呼精彩。
“你乖乖呆在这里,看爷今日给你赢一个头筹。”俞晏拍拍她的脑袋,被桑柔躲过,双目恶狠狠地瞪他,却换来俞晏自得其乐的一声叹慨,“你可真可爱!”
桑柔几欲吐血。
俞晏在下场前,顺便又给她点了一道穴,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也只能一边咒骂俞晏三千遍,一边既来之则安之地看着场内的比赛。
俞晏不愧是三军之首,领兵征伐数年,驾烈马驭长弓,花样百出,百发百中,每中一箭,还朝她跑来一个得意的笑,毫不知内敛地让桑柔想捶地自尽。
俞晏这般花式示爱引得场上的人皆将目光放到她处来,俞荀亦在其列。他的眼神,自然同别人不同,隔得太远,有些难细辨。桑柔同他对视,眸光不善。俞荀很快偏开,专注手中的事。
桑柔心中想着,会不会俞荀他另有安排,这样看似声势浩大的婚礼实则是个幌子。她抱着俞荀对怀音是真心一片的憧憬,但不明白,若是幌子,他大可以告诉怀音,何必欺瞒。
想不懂。
“你为何一直看着二哥?”俞晏不满的声音响在头顶。
桑柔抬头,用嘴型说:“他好看咯。”
俞晏脸上有气恼:“可他快成婚了,你不能嫁给他,你不要喜欢他。”
桑柔挑挑眉。
俞晏却蹲在她面前,说:“他将来会是一国君主,会有后宫三千,你一定会伤心的。而我,我只娶你一个,宠你一个,爱你一个,一辈子。”他的肤色偏黑,是常年军旅生活的造成的,却更显硬朗健壮,此刻双眼满是郑重和肃穆,起誓般出言掷地有声。
桑柔愣了愣,想要出声,却不能说话。
忽觉一双目光阴凉朝她射来,桑柔背上一凛,果然见到校场门口熟悉的身影。俞啸、顾玥,以及……穆止。
俞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兴奋道:“欸,是四哥耶!原先还说不来的呢,来,赶紧跟我去迎接他们。”
桑柔却不动。
俞晏恍然大悟地说:“啊,我还封着你的穴,不好意思,我忘了。”
桑柔想要一剑剐了他。
跟着俞晏迎向俞晏时,桑柔动作有些磨蹭,因为穆止那眼神太可怕了。虽面上不动声色,但被穆止残害多次的她已经深刻懂得他此番表情下的情绪。
俞晏却是当桑柔害羞了,一把拉住她往前走,一边大声招呼着:“四哥,四哥,这!四嫂!还有穆先生也来啦!”将使劲挣扎的桑柔拽到身旁,搂住,“桑柔,叫人呀!傻愣着干嘛!”
桑柔表情僵硬地笑:“侯爷,夫人……”目光对上穆止,两腿有些发软,“穆……穆……穆……”
俞晏收回环在她腰上的手,拍了拍她的头,语气颇为宠溺道:“怎么回事,还结巴了?”
桑柔得了自由,瞬即弹到几步外,惊恐地万分指着要过来的俞晏,说:“求你!别靠近我!”
“桑柔,怎么了呀?”
桑柔斜眼瞥向穆止,他双唇抿得很紧,唇角弧度很小勾起,这样极具危险的动作,她已知自己大难临头,只能冲口而出:“七爷,我这朵野花已经被人采了!”说完只想扇自己两大耳刮子。
俞晏愣了下,走近她,说:“嗯?是我,我知道呀!”
桑柔捂住胸口,忽觉气短胸闷,那处猛一个抽动,这并非气闷的痛,而是……她脚下踉跄,有些站不稳。下一刻,周身一紧,已被人揽入怀。
“桑柔……”抬眼,俞晏焦灼的脸却在几步开外,模糊闪过的,还有俞啸及顾玥的面容。那抱着她的是……她回头,只见得一个模糊的轮廓,眼前一黑,就昏厥过去了。
*******************************
桑柔睁眼,觉得周身乏力,盯着帐顶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识出这是自己的床,转头,却见浅淡灯光中,男子深刻俊秀的侧颜。
穆止靠坐在床头,似睡过去了。一手伸到被下,紧握着的是她的手。
心头满溢着欢喜。
她转身侧躺,另一手也伸过来,覆在他手背上。
手上感觉几分重压,穆止已经睁开眼来。
他俯下身来,高大身形挡去大片灯光,他挨得很近地说:“醒了?”
桑柔心下升起几分忐忑,点头:“嗯。”
“可觉哪里不适?”
桑柔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已忆起昏厥发生的事,穆止现在该一脸阴鸷吃醋生气才是,可是语气却听不出半分怒意。
她摇头:“没有。穆止……”
她被他揽入怀中,突如其来的紧致霸道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拥抱。
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可,为何?
“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未答。
“我跟你说啊,我呢,体质自小就不是很好,这天气又千奇百怪的,昨天还有点冷,今天日头去那么大,我在校场上晒得久了,可能中暑了吧。你不用担心呀,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仍旧没有回应。
“你别误会哈,我和俞晏真的什么也没有。他可能是对我有点什么什么,但是我一片真心只给你,对他没有半点意思。而且呀,我跟他说过了,可能之前说得太委婉了,他吧,理解能力有点差,好像没能完全领会我的意思,来日,我再找他好好说清楚,简单直白说清楚,你别生气哈!”
咦,莫不是睡过去了。不然怎么一点反应也无。
桑柔试着叫唤:“穆止……小穆穆……小止止……唔……”她瞪大眼,有些始料未及。穆止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唇舌侵略性十足地攻占她的口唇。暗夜静谧,两人交缠的声响涟涟清晰入耳。桑柔只觉快喘不过气,只得如饥似渴地吸取他渡过来的炙热气息。
他终于放开她,桑柔嘴上麻痛地说不出话。
“大夫说,你是因为周身气血不通太久,加上肝燥火盛,所以才一下晕过去的。”他终于说话了。
“……”
“可是阿柔,你可知你那时一脸刷白,无声无息,就躺在我怀里……”穆止的声音很平稳,跟她叙说着,可桑柔却感受到他抚在自己唇角的指尖的微颤。
桑柔可以自己当时想象那个模样,曾几何时,她九死一生从病床上爬起来,看到镜中的自己,恍然以为见了鬼。
桑柔忽然心头涌出无限懊悔。她曾说过自己不会后悔拥有过这段感情,那是对自己,但是对穆止,她现在后悔了,她清楚他对自己用了心,却不知会这般情深。今日只是一场小晕厥,便已让他这般难以承受,那来日……来日……她死了呢。他该怎样伤心?又如何能安慰?
桑柔眼角泪已滑落,她压抑着抽泣,埋进他怀里,用了自己并不多的气力抱紧他。
“穆止,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爱上我,对不起……
待想起桑怀音的事,屋内的火烛已经点完,屋内陷入纯粹的漆暗,桑柔窝在穆止怀中,心绪难复。
她忽然猛地坐起来。
“糟糕,阿音……”
“什么?”
“额……啊应该去看我朋友的夜灯的今晚,给忘了!怎么办?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慌急地越过穆止要跳下床,被穆止一把捞回来,盖好被子躺好。
“我已经派了人去看。你我都不适合出现,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真的?”
“那你的人安全吗?会不会也被发现。”
“不会。”
“你确定。”
“嗯。他们是今晚打更的人。”
桑柔又猛地坐起来。
“又怎么了?”
桑柔笑说:“我觉得你简直太聪明,我要赏你!”她低头凑近他,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被穆止拉开,用被子裹好。暗中,男子唇角高高扬起。
“穆止……”
“嗯?”
“你困不困?”
“有话说。”
“不困,我们就聊聊日常。”
“嗯。”
“穆止……”
“嗯?”
“你觉不觉得,你时常三更半夜潜入我闺房,好像影响不大好呀。”
“不会。”
“……你说点让我接得下去的话。重来,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
“……呀,我说让你说点让我接得下去的话!你一句话把我噎死,你知道我的戏份要被剪掉多少!”
“好。”
“你觉不觉得,你时常……”
“没有时常,才两次。”
“!!!你给我滚。”
“对不起,再来。”
“……你觉不觉得,你时常三更半夜潜入我闺房,好像影响不大好呀。”
“很好。”
“……我要跟你分手。”
“抱歉,再来一遍!”
“你觉不觉……不玩了,影不影响都已经做了。”
“你终于意识到了。”
“……”
---题外话---啊天亮了,可还没写到完结……一个通宵一万多………
一直遗憾正文部门桑柔和顾珩的故事没写好,番外就补一补,他们在燕国时候的日常。每段小日常之间的时间间隔会比较大。比如前几章,是初见,然后一下跨越到一年多后,已经互相勾搭上了。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建设才能看哦~~
“往后若想起今日,也不会后悔……”桑柔是个很勇敢的人有没有……下一篇要写一个更勇敢的人……大家快起收藏新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