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会私自提审。甚至有些民警得了好处,在提审时都不按规定给犯人戴械具!明令禁止了多少次,还是死性不改!”
几个民警羞愧地低着头。
萧闻天说:“在撞击发生前,两名民警都遭到了两名被提审人的袭击。最后在办公室监控死角里,拿出了民警的钥匙,换了放在衣柜里的警服。撞击发生后,通过对讲机,犯人知道所有民警都要到前院集合。趁乱,他们打开了六监区三个监室的房门,然后冒充民警到了前院,并且从前院离开。为什么要这样策划?”
几个人摇了摇头。
“这些犯人如果想从这天罗地网的监区里逃出去,唯一的路,就是下水道!”萧闻天说,“看守所所有的下水道都有防护措施。怎么防护呢?我知道!所内的部分,有三道栅栏。为了方便清理,监区民警都有钥匙。但为了防止有内外勾结的可能,这些下水道通往所外的出口,也有一道栅栏密闭,这道门,只有监管支队领导有钥匙。栅栏封住外口,下水道极为狭窄,从下水道内侧,是不可能有方法去破坏的。就是看守所民警,也无法从下水道里逃离看守所。”
大家都沉默着。
萧闻天接着说:“那么,这两个穿着警服混出门的犯人,其目的,就是到下水道外口,破坏栅栏,好让通过下水道出所的人,回到自由天地。”
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表情,点头想:确实,这是唯一可以说得通的办法。但是这种办法,各个环节都很危险,每个环节都必须严丝合缝,而且要冒着被总控发现的危险。
“从撞墙事件发生,到总控室恢复看守,多长时间?”萧闻天问。
“撞墙后,大约十分钟,特警到。大约十五分钟后,特警收队。”秦兆国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显然他对整个过程梳理了一个详细的记录,“特警收队后,大家就收到命令,要求出所搜查。这时候,我发现打开闸门的民警是总控民警,就立即奔往总控室。此时,一切已经恢复正常。这个时间,大概两分钟。加在一起,二十五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完全足够一个充分预谋的越狱计划开展实施了。”萧闻天说,“毕竟这二十五分钟只需要全部人进入下水道,并且关闭下水道口。足够了。”
“那么,这起事件的责任……”方卫国有种泥菩萨过江的感觉。
萧闻天说:“如果总控一直有人,那么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在摄像头的注视下,进入下水道。如果监区民警不被调出所,两个犯人就不会混出去,从外面打开栅栏,那么下水道里面的犯人们,是不可能逃出那个栅栏的。为什么总控没人?为什么犯人可以混出去?这两个环节的责任人是谁,该对整个事件负责的人就是谁!另外,民警不遵规定,深夜提审,所有的所领导该负领导责任。我因为用人失察,也该负领导责任。”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两名穿着检察官制服和两名胸前挂着督察标志的警察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根据调取监控和调查情况,”一名检察官说,“看守所两名当值所长,王小明、秦兆国,因涉嫌渎职罪、玩忽职守罪,经南安市人民检察院审批,现对两人予以刑事拘留,这是拘留证。”
王小明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秦兆国满脸愧疚,站起身来,在拘留证上签字,并主动伸出两个手腕。
秦兆国对萧闻天说:“萧局长,我对不起您的栽培,对不起人民,对不起警徽。”
萧闻天看都没看他一眼,对全场说:“分管监管工作的方局长,负领导责任,就地停职,接受调查。我的处分,我等省厅、市委下达。在处分下达前,暂由我指挥本案侦破。一旦我被停职,由刘安平副局长接任专案组组长职务。”
3
专案组很快由刑侦、特警、武警等部门负责人组成。
投影仪上正在播放着当晚的监控录像。
和萧闻天推测的一模一样。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六监区两名民警带着两名犯罪嫌疑人,通过监区通道,走到民警的办公室里。在办公室里,两名犯罪嫌疑人坐在审讯椅上,一直在和民警说着什么。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要求,一名民警打开了两人的手铐。凌晨一点的时候,正在对话的犯罪嫌疑人突然发难,袭击民警,然后将民警逼到了监控死角。
大约十分钟后,两名犯罪嫌疑人在办公室衣柜里拿出了警服并换上,重新走进监控死角。大约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应该是对讲机响起王小明的命令。两人迅速离开办公室,经过监区通道,打开三个监室的房门。
此时,所有犯罪嫌疑人都已经在各监室门口等候,显然早已预谋得当。
大门打开后,所有人从那两名犯罪嫌疑人手中接过钥匙,来到下水道入口,逐一打开栅栏。秩序井然地,二十名犯罪嫌疑人逐一进入下水道,并且从内部关闭了栅栏。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二分钟。
至此,一片安静。直到凌晨四点四十五分,秦兆国带着武警冲进了第六监区。
“看完以后,我非常疑惑。”萧闻天说,“所有这些漏洞,都是王小明临时错误指挥导致的。那么,这些犯罪嫌疑人,又是如何提前能够预知王小明的错误呢?”
“不得不怀疑,王小明可能和这些犯人有一些勾当。”刘局长说。
萧闻天摇了摇头,说:“王小明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通过此事可以看出是草包一个,但是这么罪大恶极的罪行,他是不敢干的。而且,这件事情一发案,所有人都会去怀疑他,他又不是傻子,做这么明显的罪行。”
“可是,召集看守、让看守出所、总控室没人,这些都是未知的啊。”刘局长说。
萧闻天皱起眉头,说:“总控室在紧急状态下会没人,这在制度被私自修改后,可能会被很多人知道。如果知道看守所所谓的定职定编,就知道在紧急状态下,总控民警会去守通道闸门,那么监控就没人看了。”
“这个可以解释。”刘局长说,“我们的民警,了解内部情况的犯人,都可能会知道。但是召集看守出所呢?”
“召集不召集看守,对他们这次越狱计划没有影响。”萧闻天说,“六监区就两个民警,都被伤害了。其他监区民警也不会过来。如果王小明没有下令立即出所,他们也是有机会在天亮的时候,或者找其他借口混出所去。毕竟,只要所有人都走下水道进去了,就可以在里面等着。一旦这两人混出去,就能立即逃离。”
“从监控看。”刘局长说,“两个凶手躲在监控死角,似乎就是在等王小明的命令。说明他们很有可能知道有卡车要撞墙来制造混乱。”
“这个是肯定的。”萧闻天说,“这么巧合的事情,必然是预谋。里应外合的伎俩。”
“可是,我们查了,这22个人,从进看守所后,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和外界有过不正常的联系。”技术部门的负责人说,“也就是说,总策划者,可能从进来之前,就预谋好了。”
“这一点,就不好理解了。”萧闻天说,“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会进来,即便知道会进来,也不至于之前就和外面呼应的人说好,哪一天什么点儿开始越狱计划。这实在无法解释。”
“所以这案件还是有很多蹊跷的地方的。”刘局长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有一个我想不通的地方。”萧闻天说,“这些人中间,有个别可能会被判死刑,但是绝大多数的罪名都不至于会重判。七个涉嫌恶势力犯罪的,我们推测也就5~10年的刑期,那几个故意伤害的,最重也就7年吧,有两个甚至可能是缓刑。强奸罪的,也就5~10年,盗窃的就更轻了。这些人应该知道,组织越狱或者暴力越狱罪,都是重罪。他们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起越狱案的策划者很会洗脑。”刘局长说,“从二十几个人都可以沆瀣一气来看,这个人的心理战功夫可不浅。”
“从形式上看,最有可能是策划者的,就是那两个杀害民警的人。”萧闻天说,“不是策划者,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利用去杀人。而这两个人,很出乎意料,并不是那两个可能会被判死刑的!”
“啊?不会吧?”刘局长把民警办公室视频截图放大,看得清面孔。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是涉嫌恶势力犯罪的胡大和胡二。”萧闻天说,“金刚饭店的老总,今年因为涉嫌恶势力犯罪,被抓进来。这两个人虽然欺压百姓,有很多犯罪行为,但目前还没有查到明确的杀人、贩毒等重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