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大喜欢陆家的人,尤其对“大少爷”,似乎憎恶得厉害,大约是小时候没少挨欺负,不过对那位“小姐”,虽然言辞间也没有多少好话,可是能看得出来,林如烟对她还是有些情分的——足够他日异乡相逢时,林如烟出手相救。
姚千里有些吃味了,以为好不容易姚千里也有了一个真心实意不求其他而对她好的人,而不是对那曾经灿烂过的段引袖,可是转眼间,这人却还是成了段引袖给她的恩赐,而偏偏她还无处好说理去,因为她与那个段引袖,通用了一张面皮,共存于一副肉身。
眼神里的哀怨让林如烟都浑身打了个寒噤,转过头来看着姚千里,僵硬着问道:“你说我那个内院的洞门,是开向左边些好,还是右边些好?”
静谧了片刻,还是林如烟自己先甩了甩脑袋,“还是依着原来吧。”
陆离安抚的摩挲姚千里的手心,忽而开口道:“灵姝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她原是岳相送来的,卖身契还在岳相手上。”
……
的确,灵姝是岳华送来讨好陆离的,只是没人想到陆离会留她这么多年,而且还几乎都是近身伺候,以致于太多人已经忘记了这事情。
似乎过了许久,灵姝看着起初的惊诧过后,已经开始跟陆离商议对策的林如烟,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拿拳头捶林如烟,“我都说不要成亲,就算是跟在你身边做丫头我也能跟一辈子,我都说不要成亲!”
灵姝不是寻常的娇弱女子,她是有功夫的,手上的劲并不小,所以林如烟被她突来的拳头捶得嗷了一声,“做丫头?谁养得起你这样的丫头,若不是老子皮糙肉厚的,早被你扇死了……”
灵姝又捶了几下,又是“哇”地一声,却是转身跑出去了。
林如烟朝两人讪讪的笑,“这娘们儿……”一面却立马就着急的追了出去,跑得太急,险些给门槛绊了一跤。
姚千里看了看陆离,陆离也在看姚千里,半晌两人相视一笑。
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候,那一前一后跑走的两人却又一齐回来了,林如烟大喇喇甩着膀子走在前头,灵姝跟在后面,面色娇红。
姚千里不由打趣,“哟,这么巧两人一起回来了?”
林如烟鼻孔里喘了口大气,“不正夫纲吾家何以治!”
灵姝瞪他一眼,“那你自个儿回府里去正罢,高兴怎么正便怎么正!”
林如烟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立马就恬着脸一笑,“你说在哪处正便就在哪处正,只要你在。”
灵姝的脸又一红,埋着脸不说话了。
姚千里便留了两人一道吃饭,林如烟高兴得很,直说圣上赐给他的宅子还不如他们这小院不说,就连赐下的厨子也比得这里差得远。
陆寅一脸的轻蔑,闷声道:“溜须拍马。”
自从娃娃知道林如烟没能给他带回什么边塞宝驹来之后,就不待见林如烟了,就这么会子功夫,已经堵了林如烟好几回,林如烟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可是又是自己理亏,他也不好同娃娃理论,只能哑着嘴任他埋汰。
几回之后,姚千里觉得自家儿子有点过分了,揉了揉娃娃的脑袋,“得饶人处且饶人。”
娃娃想要反驳,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他爹警告的神色,撇了撇嘴,便没吭声——只要他爹在,他是必然要听他娘亲的话的。
林如烟大约还是很在乎这个朋友的,有点低声下气的意思,“陆寅,我以后一定补一个给你。”
娃娃看都没看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爹娘我吃抱了,先下桌了。”说着两条小短腿一蹦,跳下了吃饭的凳子,迈着小八方步走了。
姚千里有些愕然,一般来说,娃娃还是很听话很识大体的,连陆相也常赞他早慧,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发起了脾气……
陆离反倒是有些欢喜的模样,轻轻按住欲追过去的姚千里,若有似无的瞥了林如烟一眼,道:“莫欺人幼不知五谷,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去了也未必管用。”
姚千里愣了愣,转过脸去直直的瞪着林如烟。
林如烟如芒在刺,到底是心虚难耐,道了声“我去看看天象,明日不知有雨没有”之后就出去了。
等得林如烟走远,陆离也放下了食箸,“灵姝,此事我不插手,但是你要想好,要不要让林将军也牵扯进来。”
灵姝的脸倏地煞白,抖着唇,“将军……”
“我本不欲多说,只是当局者迷,此事一旦介入,要再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灵姝却看了眼姚千里,许久,方才闷声道:“他早就在局中,他本就是从将军府出去的,谁还会把他当局外人。”
灵姝在陆离面前从来都是恭谨有礼的,像这样近乎冲撞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姚千里没去管陆离,反而有些担忧灵姝,“朝堂不比其他,稍有差池都了不得,林如烟又是那样的性子……”
“他是哪样的性子夫人自然比我晓得,我怎比夫人,与他一路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