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正给他脱外衫的手滞了一滞,“将军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哪里敢,”陆离看着她笑,“我自己如今都还是待罪之身,自身难保,如何还顾得了别人。”
这本是昨日里陆离后来哄姚千里的时候说过的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说要向夫人赔罪,自此之后便就是待罪之身,此生不赦……说得明里暗里在看着他们的人都臊红了脸。
姚千里将脱了大半的衣裳又给他扔了回去,又斜瞪他一眼,“不正经。”
陆离便就笑出了声来,映在两人面前的烛火里,直晃人眼……
“你笑什么?”却是陆离突然出了声。
姚千里吓了一跳,忙将唇边的笑意收回,“哪里笑了……”
“分明是笑了,”陆离盯着她,“还出了声。”
姚千里也回瞪他,大约是在埋怨他为何这般计较。
日头似乎又高了些,东面有扇窗没关好,一束光打了进来,正好照在了昨夜两人喝酒的那桌子上,落在一只酒壶胖胖的肚子上的那一束最是强烈,似乎都要将那酒壶穿透,却又在打在酒壶上的当头折了方向,正好折到了姚千里脸上,姚千里稍一动弹,那道光便就照在了她眼睛里,刺眼的厉害,姚千里赶紧又躲了躲,让开了那道光。
陆离侧了个身,姚千里脸上的那道光便就不见了,“夫人……”陆离轻轻唤道。
“嗯?”姚千里轻轻抬头,还心有余悸的半眯着眼,确定了那道光已经不在,才将眼睛全都睁开。
“我昨夜里并不若婚宴那夜醉得那样彻底,”陆离顿了顿,“多少还是有些清醒的。”
姚千里眼中一紧,而后脸上便又有些烧了起来,半晌方才点点头,“嗯。”
“我……”陆离忽而像是有些紧张,脸上也有些不自在,话头也停住。
“将军要说什么?”
“我昨夜做了什么我都记得,做的时候也都知道,”陆离说着语速不知为何越来越快,直直的看着姚千里的眼睛,“你什么时候醉的我知道,我与你说了什么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哄你应的我,什么时候脱了你的衣裳,什么时候将你抱到了床上来,什么时候……唔,嘶——”
终于没能再说下去,因为姚千里突然逮住了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陆离想伸手将她拨开,可是手伸了出去却僵在当空没能落下,便就这么皱着眉任她去咬。
好半天,姚千里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陆离的脖子上也似乎留下了些微的红色,不知是红印子还是当真咬出了血,可是陆离却无暇顾及,明明是被咬的脖子外头,却觉得嗓子里涩得厉害,“夫人若是嫌我……那我以后便换到隔壁屋子去睡,若还不够,便再远些……”
姚千里的脑袋本来是埋在陆离的胸前,却也不是故意去贴近的,只是方才咬完了人,松口之后便就那么放着了,闻此言却是倏地将头抬了起来,嘴张张合合了好几回,却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陆离有些苦涩的一笑,“夫人莫要害怕,我今夜便就搬走。”
“呵,”姚千里扯着嘴角笑,“干脆让王连枝也搬进去,省得以后再挪地方。”
陆离一愣,好似没能反应过来,只讷讷看着姚千里。
姚千里也不再多言,先在被子里将里衣扣好,便就欲起身去,姚千里睡在床里头,陆离睡在外头,姚千里想要下床自然是要先越过陆离,姚千里此时根本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便先缩到了床尾,打算从那头过去,可是刚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忽而被人又扑倒,那人将她整个人都压住,压得严严实实……
陆离喘着粗气,“夫人方才那话是不是不想我搬出去?”
姚千里瞪着他,“由得你搬不搬,与我何干。”
陆离一边的嘴角翘了翘,“分明是不想我搬。”
“你将我放开!”姚千里伸手去推他,“若是将军不想搬,便吩咐下来,我搬便是。”
“夫人莫要嘴硬。”
姚千里推了半天陆离根本稳死不动,反倒是将自己的手弄得生疼,不知是不是疼得厉害,眼眶都有些红了,“你将我放开!”
陆离一看她要哭下意识便是一慌,却没有依言把她放开,反倒是箍得更紧,“如何能放开,再一放开不知又要等多久。”
姚千里又下嘴去咬他。
“我昨夜里所作为,并非是酒后乱性,不过是借酒壮胆罢了,只有夫人是酒后意识不清,才一时乱性,我却……我却还欣喜万分……”
姚千里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抬眼去看陆离的时候却发现陆离根本没有在看她,却是盯着床脚的一处,有些呆滞。
“偏生要等夫人也酒醒了我才能看得清,只不过是又一场糊涂事,只当作我也是醉了酒,你我当真全都醉了个透……”
“我昨夜里也没全然喝醉,”姚千里忽而嗡嗡出声,“我也都记得,都知道,知道你与我说了什么,知道我应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