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郎八郎!”连唤数声,依旧无人答应。
她走后,柴兴怕赌物思人,遣走了一干湘波院侍候的故人。每日都在这里饮酒浇愁,不再上朝,只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醉生梦死。
天色这么晚,他又会去哪里?
对于贤王府上下来说,自己已经“死”倘若她冒然现身,只会吓着上下,亦或被人视为鬼魂。雪音不想出去吓人,但她又想告诉柴兴:自己还活着,自己根本就没有死。从衣厨中选了一件以前最爱穿的衣衫,挽了简单的发髻,小心翼翼地离了湘波院。辛辛苦苦地离了皇宫,就是为了来见他,如今见不到岂不有些惋惜,即来之,就必要见他。
冬夜的冷月,孤寂而漠然,撒下万丈光芒,像一张无边的雾纱。月夜下的景物,绰绰约约,风过舞影。
贤王府内一片寂静,唯有时不时的夜风轻吟声,夹杂着从远处传来三两声狗吠。雪音第一次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行走在贤王府,也第一次感觉到漫漫长夜的清冷。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水云阁。站在大门口,静静地看着那幅对联,看着那几个大字,从刚劲、流畅的笔法来看,是玉七先生柴英的手笔。
这是一座美丽又不失清雅的庭院,三层高的阁楼,半圆形的长廊,有单独的厨房、花园、凉亭,还有一个椭圆形的荷花池,波光粼粼,静静地畅漾着月光。
书房无人,湘波院无人,就剩下假山下面的暗室了。
雪音启动机关,提着裙子,一步步迈下台阶。
冰窖的中央,是一个方形的凉床。床的周围摆满了鲜花,柴兴跪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
“蕊儿,你最怕冷了。我说过,会夜夜拥你入眠”
雪音站在暗室口,看着周围的冰块,定定地凝视着抱着灵昭仪遗体的柴兴,泪水夺眶而出,幸而死去的是别人,不是她。是他的爱,让她坚强活下来。
“八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柴兴看着遗体,苦笑道:“蕊儿,你在叫我吗?”
“八郎——”又一声传来,很快她被人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不是要你好好活着吗。”
是梦,一定是梦,又见到她了。真好,只有在梦里,他才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他爱她
柴兴抚摸着她晶莹而潮湿的脸,灯光下,她的脸恢复了当年的清丽,虽然没有夏紫蕊时的惊艳tuo俗,却别有一番妩mei动人,这就是他初识雪音时的模样。两瓣柔软的红唇,像细密的春雨,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柴兴yu像往常那样yu解罗衫,大手被雪音轻柔地按住:“八郎,这里好冷,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柴兴糊涂了,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头昏昏沉沉,拉着她的手,以为她会带他去湘波院,可她去拉着他上了水云阁的二楼。
和以前的水云阁一样,二楼是为蕊儿特设的闺房,从窗下的琴台、到芙蓉帐内的莲床,处处都彰显着优雅与精致。水云阁的一切,包含着柴兴所有的情意,他特意令鲁家班的工匠为她设计了半月状的琴台,莲花形的莲床。他的蕊儿坐在琴台前,可以畅心所yu的弹琴;躺在莲c花ng上,夜夜都能有好梦。
她的身子不再冰凉如寒玉,那样的温暖如阳光这样的梦真美,他又能清晰地感觉到蕊儿的存在。柴兴喜欢这样的美梦,这一月来唯有在酒醉时,他才能看到她的容颜,总是那样的冰冷冷到了他的心底,也凉痛了他的灵魂。可今夜,不再冰冷,只有温暖而明媚的一切就像她从来不曾离开过。
柴兴相信,自己做了一场美丽的梦,梦中有他,还有他最爱的女人,他们缱绻缠mian,他们深情相依
梦,不要醒来便好!他想要让自己永远停留在梦中,也留下梦中美丽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