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城门外的官道上,萧驸马一身麻衣孝服,形容憔悴,声音嘶哑的与长公主告辞:“娘子不要再送了,带着乔木、阿真他们先回去吧。”
长公主也一身素服,她是长公主,是君,按理不必为萧老国公服丧,但她与萧驸马夫妻感情甚笃,且为萧家育有儿女,所以为了夫君和儿女,她还是做足了礼数。
眼瞧着夫君脸上沾了些灰尘,长公主习惯性的拿着帕子帮他擦拭,嘴里道:“我没什么,就是郎君——”又是哭灵、又是送葬、又是伤心的,整个人都累坏了,人憔悴不堪,看着竟也似老了几岁,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这让长公主很是心疼,偏自家夫君是嫡长子,亲爹死了,不管是在礼法上,还是在个人感情上,萧驸马都必须‘哀毁骨立’,否则就有不孝的嫌疑。
哪怕长公主再心疼,她也不能说什么,更不好劝阻。
如今夫妻两个分别在即,长公主看着夫君憔悴、消瘦的面庞,她实在忍不住了,才说了这么半句。
萧驸马扯了扯嘴角,安抚道:“娘子放心,我无碍。倒是娘子,我离京后,家中事务就全都托付给您了。还请娘子保重,切莫累坏了身子。”
长公主眼中酸涩难忍,怎么办,夫君还没有走,她就开始舍不得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萧驸马和长公主这对老夫老妻的感情愈发好了,甜蜜得直逼新婚夫妇。
一想到又要有一两个月看不到夫君。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萧国公去了,圣人开恩。许他陪葬昭陵,如今老人家的丧礼已过。萧驸马要领着几个弟弟和承继宋国公爵位的长子萧博,跟随太常寺与礼部的官员一起去昭陵,亲自护送老国公安葬。
朝廷的官员们走了,萧驸马还要将剩下的事儿全都弄完,然后才能回来。
这一前一后,最快也要一个月,若是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嗯,我知道。郎君也要保重身体呀。”
长公主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叮嘱道。
萧驸马点点头,然后又恳切的请求:“阿娘的身子不好,我们走后,还请娘子多多费心!”
萧家真的经不起第二场丧事了,萧驸马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丧亲之痛,所以,类似的话。他今日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
就连萧南,也被萧驸马拎着耳朵交代了好几遍,这会儿见父亲又说起这事,站在一旁的萧南忙接口道。“阿耶放心,阿娘和我定会好好照看阿婆的。”
萧南做了那么多准备,祖父还是故去了。当时她多少有些沮丧,但紧接着她又打起了精神。
后世人不是常说吗。只要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也不会留有遗憾。
她亦然!
所以。这次她定会好好照看祖母,除了天天派人去请安、送果蔬外,她要隔两天便亲去看看祖母。
即使祖母真的逃不开命运,好歹也让她能见到老人家的最后一面。
萧驸马转过头,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好,你祖母就交给你了!”
这话说得似有深意呀。
萧南故作听不懂,继续保证“谨遵命!”
萧驸马见女儿一副傻兮兮的样子,额角微微抽搐,无奈的说道:“不过,也要注意分寸。你毕竟是出嫁女,总往娘家跑也不好。”
萧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呃,阿耶也真是,她不是顺着他的话说嘛,这样也有错?
长公主见状,忙道:“行了,该说的都说了,时辰不早了,礼部、太常的人还等着呢,郎君还是启程吧。”早去早回嘛。
萧博也过来提醒。
最后,长公主、萧南等又往前送了几十步,眼睁睁看着萧驸马率领的送葬队伍消失在官道上,母女几人这才回了马车。
“阿娘,您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回去帮您几天?”
萧南看着长公主疲惫的倚靠在车厢壁上,赶忙凑上前,捉起两个拳头帮她按摩肩膀。
长公主微微闭着眼睛“我能有什么事儿?还要你回来帮忙?哼,你呀,还是先把你院子里的事儿弄干净了再说吧。”
萧南举起的拳头一顿,旋即又轻轻的落在长公主的肩膀上,她含糊道:“阿娘,我院子里好好的,哪有什么事儿呀。对了,您是不是要搬回祖宅?”
萧老夫人在开化坊的萧家祖宅,长公主既答应了萧驸马,估计要搬过去,这样才方便照顾婆母呀。
长公主睁开眼睛,瞪了萧南一眼“你少转移话题,我问你,哪个武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人说,崔小子还给她立了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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