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看到的是林思源痛苦万分,脑中想到的是孟奕白在城外有性命之忧,无论是谁受难,都让她觉得撕心裂肺。KanShu58.CoM@乐@文@小说 .lwxs520
她终是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转身去打开了那扇隐蔽的小窗户,窗外的夜空干净极了,风猛地灌了进来,刮得她衣袂翩飞。
脚踏上窗口,用力一蹬翻越墙头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直被堵着的大门被很多守卫一脚踹开,林思源跌落在地,为首的侍卫抬起了手中的长剑,直直朝着他刺了过去。
再之后的,被高高的院墙遮挡住,她没有看到。
她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重重落在了地面上,脚踝立刻泛起剧烈的痛醢。
逃避似的,她没有停留,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重重的,不断地在耳边回荡。
就算是身子虚弱,脚下虚浮,但她仍在拼命跑着,轻功不自觉用了出来,甚至比她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快。
五脏六腑像是被掏空了,身子里面千疮百孔,夜晚的风凛冽的吹着面颊,也吹着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深入骨髓的疼痛,无不让她难以呼吸缇。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铁笼一样的永昌王府,只记得她无数次高高的跃起,踏着屋顶上厚重的瓦片,又重重的落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穿越了大街小巷。
她只能跑,不停歇的跑,就连喘一口气都觉得是奢侈。
可就算是她跑得再快,眼眶中的泪水还是不住地流了出来,风干在脸颊上,寒冷的风像是刀子刮在脸上。
林思源,她的小二狗子……
最后的那一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无论是摔倒在地的林思源,他那皮开肉绽的手臂,还是守卫手中寒光泠泠的长剑,都让她煎熬万分。
明明是她自私,明明是她该死,谁都不该为之丧命,都是她的错。
她很想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用尽所有的方法将自己给凌迟,来偿还心中的无可挽回的苦痛折磨,可她不能,她只能跑着,踏在高高的房顶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太平的城门。
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她踏着一处民房的顶高高跃起的时候,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不远处火光跳跃的太平城门。
巡逻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每隔一段路就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手执的长戟泛着冰冷的寒光,弓箭手整装待发,火盆中熊熊燃烧的炭火将城门楼上照耀的亮如白昼,她根本无处可藏,她也不想躲藏。
用了太多的力气,叶小清觉得头晕目眩,根本不能久战,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城门楼上,一脚踢下了毫无防备的守卫,夺过了他手中的长戟。
守卫重重跌倒在地,撞翻了火盆,炭火散落了一地,附近的守卫听到声响纷纷赶了过来。
人越聚越多,叶小清本想抓紧越过城墙出城,可是挥舞而来的兵器让她后退了几步,她想也不想就用手中的长戟刺中了一个守卫,顺势躲过了背后刺来的长刀,一脚踢中那人的下盘。
收拾了几个守卫,她站直了身子,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守卫,脑中撕裂一般的疼痛,她眼前模糊着,几乎看不清来人,只能凭着直觉勉强躲闪着。
就算是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她偏偏不愿意放弃,直到她刺穿了身前守卫的心口,后背劈来的长刀还是刮到了她的手臂,汩汩流出的鲜血很快沾湿了她的衣袖。
几乎站立不住,叶小清粗重地呼吸着,要不是长戟撑地,她险些跌倒,不远处的弓箭手已经搭上了箭,纷纷瞄准了她。
今夜澄澈的夜色像是蒙了轻纱,城外绵延的树林像是蒙了轻纱,她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像蒙了轻纱,什么都看不清,每次呼吸都很漫长,耳边嗡嗡直响,分辨不清兵器挥舞的声音。
她身上很疼,心口更痛,就在她再也撑不住的时候,忽然听得有人高喊了一声:“住手!”
这道声音她听过,很是熟悉,正是孟奕安的暗卫裴江。
所有的侍卫纷纷住了手,将兵器置于身侧,朝着城墙内侧单膝跪了下去,恭敬地齐声道:“参见永昌王!”
双手紧紧地攥着长戟的柄,叶小清拼命的呼吸着,以此来唤醒愈发沉重的头脑。
一片晕眩之中,她抬起了眼,看向城楼之下。
那聚集了一小队人,为首之人一袭白衣,素白到不染尘埃,温暖的火光跳跃着,映衬在衣摆上,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黑马将他衬得愈发脱俗,在浓稠的夜色中宛如天人。
只是他行色匆匆,不复平时的淡然,束起的发都乱了,鬓角的发随风飘扬着,想必是急忙赶来。
他的身侧跟着裴江,裴江正一脸严肃地高声说着什么,兴许是提及了她,城门楼上的守卫朝她看来,惊得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连忙跪拜在地。
再次见到孟奕安,叶小清的心里异常的平静,甚至丝毫没有波澜,就算他在危急时刻赶来救了她的命,可她没有半分感激。
就算隔着很远,她仍能看到他面上担忧的神色,远山一般的眉眼中尽是忧心忡忡,微微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握着缰绳,骨节泛白,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叶小清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遥遥望着孟奕安,忽的嗤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长戟随意丢到了一旁,“哐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刺耳,她开了口,轻飘飘地说道:“……你又要抓我回去吗?”
她闭了闭眼,脚步踉跄,“又要将我再关在王府中,哪都不让我去吗?”
城墙之下,孟奕安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他本想说什么,却被她接下来的举动惊得什么都说不出。
她径直捡起了守卫扔在地上的长刀,抵在了颈间,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脖颈,血珠滚落,沾染了衣领。
丝丝微微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看向孟奕安,他面上惊诧的神色如她所料,不只是惊诧,还有不经意流露出的疼惜,都让她觉得十分的好笑。
他越是心疼她,她越是觉得好笑。
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她清楚的感觉到脖颈上涌出的血愈发的多,粘稠至极,炽热至极,四周跪着的守卫连忙起身,却都不敢紧她的身,只能在一旁愣着。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何寒七窍之中流出的鲜血,还有林思源血肉模糊的小臂,那比让她死上一百遍都要痛苦。
终是再也不顾上其他,叶小清一咬牙,大吼了一声:“孟奕安,我要出城!”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我出城!否则,我死给你看!”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突兀极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身下的马儿有些焦躁地踏着步子,孟奕安仰头望着她,远远看去,她的身形单薄如纸,苍白的皮肤上只有脖颈的鲜红是不一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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